不得已之下,她哭闹、绝食、上吊,什么激烈的手段都做过。
姜母心疼她,想着比起没命,穷困又如何?最后违反丈夫的心意,偷偷塞了银票,助女儿离家出走。
就这样,姜羽姗和贺青桐来到柳叶村。
两人恩爱,情深义重,夫妻间的感情与和谐,让不少人羡慕。
定居柳叶村后,姜羽姗拿她娘给的钱买房买地,男耕女织,生活不富裕却也过得去。
贺青桐有志气,深知耕种一辈子田无法让自己与下一代翻身,且振兴贺家是他的终生志愿,因此他向妻子借钱买下一批绸缎与饰物,跟着商队到远方做生意。
商队的规矩是一辆马车三十两,有几辆车跟着商队走就缴多少钱,商队会请镖师护着,一趟约莫三到五个月的时间,路途中有四个定点,商人们可以在每个定点卖货、进货,这时候就要看每个人做生意的本事了,有人一趟路下来可以赚上几千两,也有人把本钱赔个精光。
虽然有镖师相护,可途中还是不免会遇上危险,若是碰到山匪、盗贼,很可能连性命都给交代进去。依姜羽姗的意思,最好是守着几十亩田,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能过上小康生活就好,但她明白,自家男人志向远大,身为妻子的她岂能阻挠?
所幸贺青桐很有些本事,第一趟出去,不但把跟妻子借的钱给还清,还赚回将近千两银子。
时隔近半年,他又出第二趟远门,姜羽姗日日倚门相望,盼着他回来。
丈夫出门已经整整六个月,只寄了一封信回来,她心里着急啊,眼看着肚子一天大过一天,第一次当娘,总希望丈夫在身边。
即使丈夫出门前已经请托左右邻居多方照看,张大嫂也允诺,若孩子提早出世会帮忙坐月子,可……丈夫不在,她就是心慌啊!
这天清晨,天空刚翻起鱼肚白,一阵疼痛让姜羽姗从梦中惊醒,她吓坏了,强忍过第一阵疼痛后,勉强支起身子下床,出门喊来张大嫂。
柳叶村是个人情味浓厚的村子,张大嫂知道姜羽姗要生了,吆喝一嗓子,附近的大婶、大娘全跑过来帮忙,烧水的、铺床的、拜床母的,还有些人负责陪着姜羽姗说话、安慰她,或是按摩她的腰肩、让她放松心情,大伙儿忙成一团
看着一个个经验老道的妇人,她不安的心情安定几分。
黄昏将至,几个妇人先回家整治饭菜,临出门前交代,“张家的、李家的,你们在这里守着,家里甭担心,我们会把饭菜送过去,饿不着你们家男人。”
张大嫂回话,“王婶,我家阿孝跟他爹到田里做事,若家里没人……”
“知道、知道,我会让小二子去喊他们父子俩回来吃饭。”王婶笑着应声。
满村子上下,人人都羡慕张家得了个好儿子,张阿孝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当年才三、四岁吧,别的孩子只知道玩,他已经懂得到田里帮忙收拾野草。
大伙儿问他,“你不喜欢同小伙伴们玩吗?”
张阿孝奶声奶气地回答,“我帮着爹娘多做一些,爹娘才不会太累。”从那之后,张阿孝成为村子长辈交口称赞的模范。
妇人们离开后,张大嫂坐在床边,拍拍姜羽姗的手背安抚着,“别担心,你家男人要是知道你生孩子了,恐怕大半夜飞都要飞回来。”
李嫂子也笑道:“可不,你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有张大嫂在呢,她会教你生个像阿孝那样的好孩子,往后你们夫妻一辈子都不愁啦。”
张大嫂被夸得笑弯了两只眼睛。
姜羽姗也笑了,附和一句,“我要是真像张大嫂那样好命就好了。”说着,眉心一皱,肚子又是一阵巨烈疼痛袭来。
张大嫂走到床尾,往她张开的腿间看去,安抚道:“别急别急,慢慢来。”
之后折腾不到半个时辰,响亮的婴儿哭声响起。
张大嫂处理一番,把洗好的婴儿抱起,爱不释手,称赞道:“是个漂亮的姑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娃儿,比咱们贺家妹子还漂亮呢。”
李嫂子接话,“是啊、是啊,欸,你瞧瞧她的耳垂!”
张大嫂靠近看了看,满脸稀奇,“咦?两边都有!贺家妹子,你女儿耳垂各有一颗红痣,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戴了耳环呢。”
李嫂子乐得说:“这娃儿肯定来历不凡,不知道是哪里的星宿下凡,贺家要发达了,快给我抱抱,我要沾沾喜气。”
张大嫂把孩子递过去,坐到床边说:“先开花、后结果,凑成一个好字,贺家妹子命好着呢。”
姜羽姗疲惫不已,知道是女娃儿时,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可听见两人的话,嘴角微掀,“抱给我看看。”
张大嫂接过孩子,刚抱着小婴儿往姜羽姗身边移动,门口便冲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定睛一望,竟是离家半年多的贺青桐。
“羽姗,我回来了!”他激动地上前握住妻子的手。
心心念念的男人终于出现,姜羽姗再也忍不住泪水,呜呜哭个不停。
张大嫂急忙嚷嚷,“别哭,在坐月子呢,哭坏眼睛可不划算。”
贺青桐手忙脚乱地为妻子抹去泪水,说道:“对不住,你受苦了。”
姜羽姗摇摇头,指了指张大嫂的怀里,柔声道:“这是我们的女儿。”
哭声响亮的女娃儿在看见父亲那刻笑了,原就是个漂亮婴儿,这一笑更是好看得让当爹的看花了眼。
张大嫂道:“瞧瞧,多聪慧的丫头,才张眼呢,就晓得爹回来了。”
满屋子里没有人知道,女娃儿视线对着的不是她的亲爹,而是跟着贺青桐进屋的高大男人。
他有张黑脸,手里拿着粗粗的锁链,严肃的面容在对上女娃儿时绽出笑容,一脸的温柔可亲。
贺青桐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笑说:“宝宝真聪明,爹给你取名贺孟莙好吗?我的小孟孟。”
看着黑无常,孟孟乐得挥动手脚,逗得她爹娘都笑了。
李嫂子道:“看看,咱们孟孟喜欢呢!”
逗弄了一会儿,张大嫂和李嫂子退出房间,将屋子留给一家三口。
她们走到院子,只见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皎洁的月光照在贺家门庭。
鼻子很灵的张大嫂说:“这是什么味道?真香,是桂花吗?”
李嫂子认真地闻了闻,有些不解地道:“怎么会,还不到桂花盛开的时节……”
两人朝种在院子东边的桂花树走近,上头的桂花竟然一簇簇争先恐后似的争相绽放。
张大嫂握住李嫂子的手腕,惊呼出声,“这娃儿莫非是……”
“星宿投胎?观音菩萨座下的玉女?”李嫂子接话。
“肯定是,否则怎么会出现异象?”
“走,跟大家说说去。”
两人笑盈盈地往外走。
看着她们兴奋的背影,手指头正在桂花丛间点点弄弄、点出一丛又一丛盛开桂花的白无常叹气,朝屋里瞄了两眼,低声嘟囔,“黑面仔把女儿给宠上天了,下辈子我要当他儿子。”
白无常翻翻白眼,懒了,手一挥,满院子的桂花盛开,接着纵身一跳,窜上屋顶,仰头对着月光躺下。
白无常抓抓脑袋,对黑面仔女儿这事,他有许多地方弄不懂,不懂上头为啥要特别交代,硬是把丫头出生的时日往前推十六年。照理说犯了事、孟婆汤喝过,直接入轮回得了,又不是重生,干么启动时光轮?
他不信这是黑面仔运作的,那家伙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能与上头的人勾搭上,既然不是黑面仔,那又是哪位上司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