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用力的点点头,便拉着他娘要走。
妇人尴尬又畏怯地看着他们,“王爷、福晋,民妇……”
绦月跟她挥挥手,“去吧,没事。”
妇人怔了一下,这才放心的带着孩子离去。
允肃看着他们母子俩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神情凝沉。
绦月走回他身边,一把勾住他的手,“没事,咱们走吧。”
他转头看着她,浓眉微微皱起,“绦月,以后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会被我的样子吓哭?”
“不会。”她马上回道。
允肃有点沮丧地道:“可是我的样子如此吓人……”
“放心吧,咱们的孩子肯定有过人的胆量,不会被怪物吓跑。”她故意逗他。
他没笑,身后的苏克哈、喜福跟春寿等人却忍不住笑了。
允肃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连忙敛起笑意。
绦月温柔一笑,直视着他,“你的脸一点都不可怕,以后我们的孩子出世,我会告诉他,他的阿玛是个真英雄、真男人,这世界上再没谁比他阿玛更俊的了。”
他蹙眉一笑,“你这不是骗人吗?”
“骗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了。”她说完,迳自哈哈大笑。
允肃先是一怔,然后蹙眉苦笑。
她的古灵精怪跟有趣,打开了他紧闭的心房,教他渐渐坦然的面对了自己的伤。他不必在乎世人对他的看法,因为,不管别人如何看他,在她的眼里,他都是完美无瑕。
第10章(2)
回程,允肃命苏克哈绕了点路,到西长安街的百味珍买饼。
知道要去百味珍,绦月十分欢喜,一路上藏不住兴奋地说个不停。
来到铺子前,绦月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在店里忙着的陆安福跟甘氏见她来,立刻上前恭迎。
“福晋今儿得空?”陆安福恭谨地问道。
“是呀,从香山回来,绕过来买点饼。”她说话的同时,允肃从马车下下来了。
陆安福、甘氏、店里的伙计跟客人一见到他,全都瞪大着眼睛不说话。
他们的反应,绦月习以为常,允肃也有点麻痹了。
“草、草民参见肃亲王。”陆安福率着妻子及伙计们就要行跪礼。
“别。”绦月阻止了他们,“不必了。”
她吩咐着伙计帮她打包了几十份糕饼后,问道:“陆老夫人呢?不在?”
陆安福神情微沉,“福晋,草民的娘病了。”
绦月紧张地追问:“病了?什么病?怎么病的?”
“几天了。”陆安福面带忧色,“一开始是小风寒,后来高烧不退又没日没夜的咳,如今虚弱得无法下榻。”
“没请大夫吗?”绦月着急地又间。
“请了。”一旁的甘氏连忙说道:“大夫也开了药,可不见起效。”
“不见起效?那……”忧心母亲的病情,绦月急得都快哭了,“她现在呢?”
“在后面休息。”陆安福说。
“我想看看她,行吗?”她问。
“当然行,娘见了福晋一定非常欢喜,说不准病就好了。”
于是,陆安福领着绦月跟允肃以及苏克哈、喜福跟春寿一行五人,进到了后院。
绦月对这儿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她是在这宅院里长大的。
她脚步很急,甚至超越了领路的陆安福,先一步上了廊,来到陆老夫人的房门前。
陆安福敲门,前来应门的是丫鬟冬梅,见外面好几个人,冬梅吓了一跳。
“老夫人醒着吗?”他问。
“刚睡。”冬梅说。
绦月一听,立刻与道:“我进去便行,别吵了她。”
“我陪你。”允肃轻拉着她的手,因为她已经飞也似的想冲进房里。
两人轻手轻脚的进到房里,绦月挣脱他的奈握,心急如焚的走到床边,看着病容憔悴的娘亲,她心痛如绞。
她多希望能为娘亲做点什么,可她现在不是陆安满了,很多事,她不能做也不能说。
娘,女儿不孝……她心想着,担心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这一切,允肃看在眼里都明白,他走到门前,轻轻打开房门,以眼神唤来苏克哈,在苏克哈耳边交代了两句话,苏克哈点点头,立刻转身离开。
他回到房里,轻抚着绦月的背,“别担心。”
绦月抬起泪湿的眼帘,像是要说什么,又语难成句。
两人就这么守在陆老夫人床边,直到陆老夫人突然咳了起来。
绦月心头一紧,急忙上前拍抚着她的胸口,一时忘备地喊道:“娘……”话一出口,她自己吓了好大一跳,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允肃,就担心被他听见,可是见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疑惑,她这才放下心来。“陆老夫人,要喝点水吗?”
陆老夫人虚弱的睁开眼睛,看见她,既惊且喜,“福晋?”
“听说您病了,我特地来看看您。”她说。
“老身何德何能,劳得福晋忧心。”陆老夫人说着,注意到一旁的允肃,看见他脸上的伤疤,她只是微微一怔,眼底却没有一丝的惊畏或同情。“这位一定是王爷吧?”
“陆老夫人,本王正是允肃。”他说。
“老身体弱,卧床难起,还请王爷见谅。”
“老夫人客气了。”允肃淡淡一笑,迳自去桌边倒了一杯水过来,递到绦月手里。
绦月扶起陆老夫人,亲自伺候着她喝了几口水。
陆老夫人的眼底满是感激,“福晋,劳你亲自伺候老身,真是罪过。”
“老夫人别这么说,我、我……”
“老夫人,”允肃接了话,“绦月的亲额娘在她出生时就过世,在家又不得怜宠,所以她一直把你当是亲生娘亲一样。”
陆老夫人一听,难掩激动,“老身哪有这个福分?”
“老夫人的闺女跟绦月的额娘都已不在人世,你们何不将彼此视如母女?”他提议着。
“这……”陆老夫人有点不知所措,“老身只是寻常百姓,岂敢高攀?”
“老夫人言重,人与人讲的是缘分,不是贫富贵贱。”允肃说着,轻轻的碰了绦月身后一下,“绦月,你说好吗?”
绦月有点反应不过来,慌乱地道:“好……好啊。”
她狐疑的看着允肃,心里有好多疑问,允肃贵为皇族,居然愿意让她认一个汉人妇女为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外面传来苏克哈的声音——
“王爷,萧太医来了。”
绦月一脸惊疑,“萧太医?”
允肃笑视着她,“进来吧。”
苏克哈领着萧太医进到房里,萧太医向两人行了个礼。
“萧太医,有劳你了。”允肃说道:“给这位老夫人号个脉吧。”
萧太医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替还怔愣着的陆老夫人问脉,号完了脉,他开了几帖药方交给冬梅,又交代了一些注意的地方后,便向肃亲王和福晋行礼告辞了。
而绦月又陪着陆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直到陆老夫人累了睡着了,她才和允肃离开陆家。
能劳动太医院的太医到家里来为母亲看诊,陆安福跟甘氏都觉得十分荣耀,允肃跟绦月要离开时,两夫妻跟前跟后的鞠躬答谢,还目送着王府的马车离去。
回程的马车上,绦月迫不及待的问:“你为何这么做?”
“你不希望我这么做吗?”允肃笑着反问。
“当然不是,只是……”她不解地道:“说到底,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本王这么做,只因为……”他直视着她,温和地道:“她是你的娘亲。”
绦月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瞅着他,“你……”
允肃眼神温柔,唇角一勾,“我知道你跟哈萨剌婆婆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