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雨阳的位置正好面向门口,瞟见有人朝这走来,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覆在她搁在桌上的手。
文灵菲吃了一惊,不解地觑向他,正想缩回手时,忽听门口传来一道怒喝——
“你们在做什么?!”
文灵菲回过头,望见是阎玖央,大为惊讶,“王爷,你不是去燕子山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尚雨阳从容地收回手,眉微挑,投向阎玖央的眼神透着一抹挑衅。
这剌激得阎玖央勃然大怒,“我若不回来,还不知道你竟背着我在这里私会别的男子!”
他先前接获的那封书信里头写着他的妻子趁他不在时与人私会,信中没有言名道姓,却隐晦地描述了那人的容貌,他一见就知是尚雨阳。
他虽信得过妻子,但因知尚雨阳倾慕于她,是故仍赶了回来,没想到竟瞧见两人的手亲昵地迭在一块,这令他原本便阴郁不佳的心情更是快气炸了。
听他说得彷佛自己背着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文灵菲觉得很冤枉,试图澄清,“我没有私会侯爷,我是正大光明地款待他。”
尚雨阳也开口附和,“尚某是递了拜帖正式来探望灵菲小姐,并非偷偷摸摸与灵菲小姐私会,还请瑾亲王勿冤枉灵菲小姐。”
尚雨阳的话让阎玖央怒火更炽,“她是我的王妃,她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
尚雨阳不疾不徐地解释,“灵菲小姐乃尚某旧友,才会以闺名相称,还望瑾亲王勿见怪。若尚某来访令王爷不悦,尚某这就告辞。”他起身时,刻意再加了句,“只盼尚某离去后,王爷别再责怪灵菲小姐才好。”
文灵菲见他因阎玖央的原故不得不匆忙离开,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向他道歉,“侯爷,对不住。”
“不怪灵菲小姐,是尚某不该惦着想见小姐一面,前来叨扰,以致让小姐受到王爷的责骂。”尚雨阳面带歉意。
见两人浑然没将他放在眼里,一副宛如被迫分离似的依依不舍,阎玖央妒火中烧,震怒地下令赶人,“来人,把他给我撵出去!”
“是。”楼昭领命上前,“尚侯爷,请。”
见他如此无礼地要赶走尚雨阳,文灵菲不平地道:“王爷,侯爷来者是客,你不能这么无礼!”
“你在府中私会男子,还敢怨我无礼?!”阎玖央怒斥。
尚雨阳上前维护她,“请王爷别为难灵菲小姐,尚某这便走了。”他临走前回头凝望她一眼,那眼里满是绵绵情意。
文灵菲迟钝地没领会到他传来的情意,但阎玖央却看得分明,顿时怒不可遏,当着他的面,那尚雨阳竟然还胆敢对她眉目传情。
见成功挑起阎玖央的愤怒,尚雨阳薄唇隐隐逸过一抹笑,大步离开。
文灵菲面对盛怒中的阎玖央,被他那满脸怒容给吓到,怯怯地后退一步。
阎玖央铁青着脸道:“以后不准你再与那姓尚的纠缠不清!”
她试着想解释,“我没有与侯爷纠缠不清,他不过是来吃顿饭而已,你何必这么小题大做?”她不懂,她只是请尚雨阳吃顿饭,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为何要这么大发雷霆。
“我小题大做?那姓尚的对你心存不轨,你当我眼睛瞎了看不出来吗?!”
尚雨阳在她面前素来温文有礼,文灵菲觉得是阎玖央误解他了,不由替他解释,“侯爷才没有像你说的这般不堪,他一直都很守礼,不曾做出逾矩之事。”压根忘了他刚才的唐突。
他说尚雨阳一句,她就护他一句,阎玖央胸口一股酸妒之气直冲喉头,厉声质问道:“你该不会与那姓尚的早有旧情,才会一意袒护他,还背着我私会他?”
遭受这样的指责,一向好脾气的文灵菲也生气了,“我才没有,你不要诬赖人,我与侯爷是清清白白的。”
“若你与他清白,为何那姓尚的会从玉枢城一路追到潮州来,与你牵扯不清,方才他甚至还握着你的手!”
被他这样怀疑,文灵菲又恼又急,“我没有!我与侯爷前两天在福悦客栈偶然巧遇,因他上次曾帮过我,我才想做几道菜答谢他。刚好他今日来访,我想今天正好不用为王爷送饭菜,这才做了几道菜款待他。”至于方才他为何会突然握着她的手,她也不知原由。
听见她的解释,非但没消了他的怒气,阎玖央心头怒火更炽,他阴驽地瞪着桌上那些残羹剩菜,“这些菜都是你为他做的?”
她觉得他那眼神彷佛要吃人似的,不敢再开口,只点点头。
阎玖央震怒地抬手掀翻了桌子,哐唧的碎裂声震得在场的人心头惊骇。
文灵菲也吓得小脸发白,她从头到尾都不明白,她仅仅只是宴请尚雨阳一顿饭,为何会惹得他如此怒焰滔天,彷佛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
她不知该怎么办,委屈地哭了出来,捂着脸跑出正堂,一直未发一语的席珞也跟着追了出去。
阎玖央盛怒未消,一股怒火在胸口鼓荡,他抬起腿狠狠再踹翻一张椅子。
该死的,她哭什么?!方才他可是亲眼看见尚雨阳握住她的手!
她是他的王妃,不知避嫌,让男人如此随意轻薄于她,本就不对在先,他有错怪她吗?
他虽气得七窍生烟,但看见她的眼泪,他的心仍无法控制的抽痛不舍,这让他更加的气怒又无奈。
第8章(1)
房里传来文灵菲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呜呜呜……珞珞,为什么王爷要这样诬赖我?我做错了什么?难道请侯爷吃一顿饭,就表示我与侯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之情吗?他怎么可以把我和侯爷说得那么不堪?”
屋里席珞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安慰她,反而煽动道:“既然王爷这么不相信王妃,不如咱们走吧,王妃不是想尝遍天下美食吗?咱们这就去尝遍天下美食,甭再理他。对了,咱们顺道去大鑫国瞧瞧,那里的吃食是否真如侯爷所说那般美味。”
听她这么说,文灵菲哭声一顿,有些迟疑,“可是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妥。”
“哪里不妥?王妃不想尝遍天下美食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咱们不能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而且王爷的内伤也还没有完全痊愈,饶江也还未治理好。”
席珞斜睨她问道:“王妃这是不放心王爷吗?”
“我、我哪有不放心他。”文灵菲吸了吸鼻子辩道。
“既然没有,那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至于什么清白的,又不能当饭吃,咱们就别管他了。”席珞凉语道。
“这怎么可以!女子的名节是很重要的,我怎么可以让他这般冤枉我?”这一走,万一她背上了什么不贞的罪名,以后怎么有脸回去见老父,而且她也不想让他一直误会她,总觉得应当同他说清楚才是,可方才他那么生气,她又不是能言善道之人,说不清楚之下,才会委屈地跑回房里。
“要不你留书一封解释清楚就是了,然后就跟着我一起去浪迹江湖,我带你去吃遍天下美食。”席珞继续煽动她。
听起来似乎不错,可她就是不想就这么离开阎玖央,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心里便很舍不得,因此支吾着迟迟没有答应她,“这……我……你让我再想想。”
“好,王妃慢慢想吧。”席珞无可无不可地回了句,说完便往外走。
打听了下阎玖央的所在,席珞来到书房前,透过敞开的窗户,瞟见他神情阴鸷,双眼怒焰未退,她嘴角弯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