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六岁入仙门,便一心一意的修炼。师兄姊妹看的是如何增进功法的典籍,她则是一头栽进《伏妖录》中,找寻何关的资料。
关于何关是如何修炼成人、如何触怒天道,惹得修仙人追缉他,又是如何被师父所收伏,从此受制于仙咒,种种事迹都钜细靡遗地记载在《伏妖录》里。她又同时查了许多关于万物修炼成精的资料,因此何关的事迹、与凡人间的爱恨情仇,她已经——牢记在心里,熟得倒背如流。
她的修仙历程可以说是看着何关、想着何关、揣摩着何关而进行的,最终,她踏上旅途,开始寻找何关。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面对何关的诱惑时能够把持得住,不会迷失,不过心儿扑通扑通跳倒是真的。
符圆圆吁了一口气,回到床上,却没有吹熄灯火,留了一盏灯给他。
她望着窗外,漂亮的嘴角勾着笑。
她很高兴他最终没有动她,这是他心中的慈悲,就如当年他对待三岁的她一样,嘴里说得无情,实则待她十分温柔,总是不辞辛劳地动手照顾她。
他说得没错,是她先勾引他的,她在三岁时就主动亲过他的嘴了,还亲得他一脸口水,这些事她都记得。
符圆圆偷偷地笑着。她心情很好,因为知道思念了十三年的人就在她身边。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进入梦乡。
第6章(1)
绸锻庄将订制好的衣裳送到客栈。
符圆圆高兴地拿了衣裳去屏风后更衣,换好之后,她走出来,对何关转了一圈。
“好看吗?”
何关打量着她。不可否认的,换上新衣裳的丫头确实令人惊艳,果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加上她本就是个美人,有了衣裳的衬托,整个人顺眼多了。
何关心下赞美,不过面上却是淡漠地敷衍一句。
“还算人模人样。”再瞧瞧她的头发,又蹙起眉头。“就是发式差了点。”
符圆圆这回没跟他辩,她在镜前照了照,也觉得配上这套衣裳,头发随便绑个辫子的确不适合。
于是她来到镜前,把辫子解开,用木梳梳着长发,然后梳了一个姑娘髻,像献宝似地又来到何关面前。
“如何?好看吗?”她指着自己梳的姑娘髻。
何关再次受不了地抖了抖眼角。这丫头梳得什么头发,这么难看,让他都看不下去了。
“难看死了!”他嫌弃地数落,亲自推她到镜前坐下,动手把她的发髻给拆下,手张开,掌心多了一把象牙梳,用他自己的梳子为她重新梳理。
“你会梳头?”她好奇地问。
他冷哼。“总归比你强。”
他不但会梳女人的发髻,而且会绑的样式可多了,诸如飞仙髻、百合髻、双刀髻、灵蛇髻等等,任何能够表现出女人之美的都难不倒他,他自有一套心得。
至于符丫头适合什么发髻,他也早有看法。梳飞仙髻太俗气,太特意的清高反而显得低俗。
配合这套新衣裳,他为她梳了个简单精致的脑后垂髻,既不会显得太笨重,又能变个花样,不刻意彰显清高,却给人纯真利落之感,接着他再将簪子插上,宛如一朵蝶儿停在发上。
毋须太多的饰品装饰,只需插上那根簪子便足矣,展现画龙点睛之效。淡雅中有朴实,平淡中有仙气,就像她的人一样。
何关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瞧,这样多漂亮。”
符圆圆看着镜中的自己,亦是眼睛一亮,不禁弯起微笑,佩服和开心都写在脸上。
“等等。”何关觉得似乎少了点颜色,于是他打开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用小拇指沾了点胭脂,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将胭脂涂在她的唇上。
这轻轻的一点红,红了她的唇,令她整张脸蛋都立体起来,变得更加明亮。
修仙人沾染了仙气,气色和相貌都会变美,符圆圆也不例外。她肤色白嫩剔透,不需多余的粉妆,只需在唇瓣涂上淡淡的胭脂,便会让整个人亮丽不少。
何关总算满意的点头。“这样才算大功告成。”
在他的巧手之下,总算把符丫头打扮成该有的样子,清雅脱俗中有几分娇俏可爱。
他原本只是打量,却发现她越看越美。
她的眼睛会笑,眼瞳似星空,可以装得下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纯洁无瑕,干净得彷佛不曾沾染尘世。
两人对望,凝结的视线彷佛让时光就此胶着,他竟然移不开眼,生起了想要一亲芳泽的悸动。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他立即收回视线,转身道:“行了,上路吧。”说完,也不等她回应,迳自离开房间。
待他出去后,符圆圆这才打开手心,手上赫然是那把象牙梳。
她嘿嘿一笑。这把象牙梳是何关的梳子,她要好好收着。
事后,何关才想起自己的梳子,发现被她收去,向她要,她却不肯还,还撇着嘴说:“借我用一下会死喔?”
他当时冷冷地嘲讽。“借?是抢吧!”
她很认真地考虑了下,最后跟他说:“就用这梳子抵房钱吧。”
听听,她还真说得出口,藉这个名目将他的梳子占为己有,不过他也懒得跟她计较。
但从这天开始,她只要闲来无事,就会用象牙梳为他梳理长发,何关也任由她去。
他从没想过,他这个妖会与修仙人结伴而行,没有目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师父是谁?”有一天他突然问她。
这是何关第一次问她师父的事,因为无法探索她的记忆,只能用问的。
符圆圆早料到他总有一天会问,也不惊不怵,转头对他扬起甜美的笑容,嗓音清甜地道:“我师父呀,她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人,她的心里装着天下百姓,慈悲大度,是个活苦萨。”
“喔?”他也笑得俊逸迷人,嗓音清朗。“那么,本公子可有这个荣幸能知晓贵师父的大名?”
符圆圆看着他,眨眨眼。“你为何想知道我师父的大名?”
“能教出像你这样独一无二的徒弟,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本公子心生仰慕。”他怀疑丫头身上的护身仙术肯定是她师父下的。
“我不知道师父的大名,因为名字是修炼之人的忌讳,不能随便告诉他人,总之我都叫她师父。”
“她总有仙号吧?”
“师父是个云游四海的人,居无定所,也不喜欢繁复的称谓。”
“是吗?”何关微微眛起桃花眼,狐疑地盯住她。
她没有躲开视线,任他打量,还一脸好奇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是哪位仙士将你收伏的啊?”
何关听了立即脸色一沉。“问这做啥?”
“我好奇嘛。”
“不关你的事。”他收回视线,撇下她往前走去,不予理会。
咦?这就翻脸了?
她不服气的起嘴,“你问我,我都说了,怎么轮到我问你,你就翻脸不说了。”
“本公子的事,不用你多管闲事。”
听听这口气,蛮横得很呢!符圆圆跟在后头,悄悄地吐吐舌。
何关对于被关进簪子里赎罪一事还怨气冲天,她可不能让他知道当初收伏他的静观居士就是她的师父。
师父是得道仙人,以居士的身分云游四海,收的妖魔不计其数,世人看师父,以为师父不过三十好几,唯有修仙弟子知道师父是再世人转生,带着修行的仙法已经转生了好几世,若以仙界的年龄来论,师父成仙后已经活了有六百多年之久。
在自己踏上寻找何关的旅途时,师父便交代她,有些事说不说要看时机,时机不对,好话变恶语;时机对了,逆耳忠言也会变得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