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说,他之后会在他某个学长那间兽医院工作,跟着告诉她那间兽医院的地址。
她听了,猛然笑起,就在她家斜对面不远嘛。
如果你还是要接你母亲的婚友社生意,他说,我们约会也很方便。
什么事情在辉平手上,都会妥妥当当呢。母亲赞赏着。
辉平的厕所干不干净啊?爸爸偷问。朋朋记得自己哈哈哈笑着,只回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上面那个高标是爸爸,下面那个低标是朋朋自己。
当然在那一瞬间,她曾片刻忆起有个怪胎的厕所,整洁干爽到可以突破任何人的顶标……
但朋朋慢慢感受到,涓涓细流的暖心点滴,可以汇集成深远的长河,所以一定可以后来居上,强过青春芳华时的热恋浪潮。
本来,就要后来居上了……
朋朋放下碗筷,呆了片刻。
老板好奇打量她,像担心质量走调,她连忙挤出笑摇着头,拾起筷子继续。
午后四点前,电影台的周星驰喜剧片结束,老板拾起遥控器转至新闻台当背景音,开始为傍晚热闹时段做预备。
朋朋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一则国际新闻后,切入国内头条,报导昨日在大饭店席开百桌的政商联姻。
朋朋侧头盯着画面中的新娘,那是小她两届的直属学妹,娇滴滴的政治世家千金小姐,她们只重迭一个多学期吧,这个爱情之路不顺遂的学妹就休学去美国了。
看着身着华服、模样温婉秀气的学妹,在这个笑容与下个笑容之间,总不小心流鲁思丝的不安与无措,朋朋心中猛地一紧,不禁感到难过。
或许比起迈入豪门婚姻的学妹,他们这些普通人至少还可以自己选择……而后,朋朋突然苦笑,身为婚友社老板的自己,又真的懂婚姻与爱情吗?
更何况,有时根本无法猜测命运会怎么捉弄婚姻与人生。
手机声响打断她的沉思,是通讯软件提示,除了小阿姨说要拿东西给她,还有人加她好友并传讯息。
嗨!王小姐,还记得我吗?对方传来的文字写着,还体贴地附上照片。
朋朋一愣,跟着微笑,是那个页岩油扣具西装男。
记得。扣具先生。她回传文字。上次之后,战果还好吗?
哈哈!这个嘛……人生嘛,不是得到就是学到,我还在缴学费。
加油!
谢谢!我觉得那场就你最特别,我后来一直想,总算明白哪里特别了。
哦?哪里?
你不是去联谊找对象的,对不对?
是的,你猜对了。朋朋想了想,又继续打字。我是去找一个女生的。
……?!对方还附上震惊万分的Q版人物脸。
她传过刘凯馨的照片,对方很快显示读取。有看过她吗?
有。我看过她两次,每次都一堆人围着她。我本来想说是枪手,所以也不感兴趣……难道她是爱情诈编?
朋朋迟疑一阵。很难说,只是我想找到她跟她聊聊。
你讲话真是含蓄。
朋朋决定吐实。我其实是另一间婚友社的老板,她参加过我的活动,和我另一个会员有些纠葛,我现在想要找到她。
对方已读许久,好一阵子才回传讯息。我明白了,下次我若看到她在参加名单里,会跟你通知一下,我想你也不可能每场追爱的活动都参加吧?
谢谢。
贵社的名称是?
玉缘。
你是那个玉缘徐太太?!
朋朋一愣,笑着打字。原来你知道玉缘?是好评还是负评?
哦,有好评,但据说女生的素质,年纪大了些,又不是美女取向……
朋朋传了张苦笑的脸过去。
但我会找时间跟你联络入会的。或许,我一直只是学到而不是得到,就是没有找对方向也说不定。
朋朋微笑,传了一个笑脸。
你知道的。对人生逑惘,对所知自以为是,对所求懵懵懂懂,对未来举棋不定。
朋朋愣愣看着那些文字。
但人生就是这样吧,有些事情我们就是看不清,得真的跌跌撞撞几回才明白。西装男回着,看她迟迟没下文,又补了一句。谢谢你,徐太太。
朋朋收起笑,视线落在“徐太太”三个字,觉得有些苦涩。
第9章(1)
欧阳舜打开家门,点亮玄关小灯,预期该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让他微愣。
“阿丑。”他唤着。丑猫每天会飞奔而来迎接他回家,顺便检查他脚边的。
放眼所及,没有猫影,只有恶心的……猫食味?生病吐了?“阿丑!”放下钥匙四处找着。房间没有,蔚房没有,窗户一如出门时关得好好的只留着安全的格窗通风,然后——
一股新鲜臭味袭来。很快踏到转角隐密的猫砂盆边,目击挂着飞机耳、刚刚从猫便所踏出、一脸愕然看着他的猫。
“你刚才在大便?”
喵。
“下次叫你时麻烦应一声好吗?”忍不住嘀咕。
喵呜。
“刚刚在大便不方便回应哦?”
喵——阿丑叫着,一边补上每日检查,在他脚边蹭着嗅着。
或许猫咪可以用气味沟通。他发现他的裤脚是阿丑和猫协猫咪们的隐形留言板或讨论区,大概可以交换飮食意见或者抱怨猫奴服侍质量,每天猫咪们都要在他脚边耗上许多时间,影响他的任何进度。
他看着地上的砂砾。很悲惨的是,他曾经以为可以选用环保轻便的砂种,可是阿丑很机车,不满意砂种而乱尿尿,让他只能换回阿丑喜欢的矿砂。
他瞥眼看向客厅检查,恐怖的景象让他瞪眼崩溃,应该是阿丑吃太急呕吐,扫地机器人清过呕吐物之后,再用它那完全被污染过的毛刷与轮子尽责地将整个客厅扫过一遍……
难怪一直闻到浓浓的恶心猫食味。
自从他在猫协当志工后,嗅觉就已崩坏,可无限制调高臭味上限值,现在这种状况只是小儿科,让他可以喂食阿丑先。
喂完猫,捞着猫砂检查猫砂珍珠九数量以及便便软硬程度;认命清理客厅,偶尔瞪视卧在猫塔上监工的始作俑者。
而后,他开始拆卸扫地机器人。
手机铃响,看到来电者,他按下扩音键,继续手边工作。“阿舜,你在干嘛?”他大哥,有时喜欢在微醺状态找他聊天,这是一种正常的压力释放现象,欧阳舜已习以为常。
“我在清理扫地机器人。”
对方愣一阵,哈哈笑着。“煮锅子、清理扫地机器人,拜托你嘛帮帮忙,每次都这样唬弄我。锅子是拿来煮东西的不是被煮的,扫地机器人是用来清理环境,不是被清理的。”
想起煮锅子,欧阳舜泛起笑。“大嫂又怎么了?”随口问着。
“唉!”大哥叹气,之后叨叨念念一些家事杂事日常琐碎小摩擦,而后想到什么,问:“你说说,责任是怎样一回事?我赚钱养家不是负责任吗?”
“不是吗?”
“不。你大嫂说不是,她说我那么勉强就算了。”
“呃。”
“她说,负责任跟快乐有关,你明不明白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欧阳舜眉头微皱。“被虐狂?”
大哥狂笑。“不!你大嫂说起责任与爱的关系,落落长,有够夹杂不清。”
“喵?”
“她说,喜欢呢,不一定会负责任,而单纯负责任呢,只能说是有品格的正常人类该有的正常行为,也不值得被特别赞许。只有真正在负责任的过程中得到快乐和喜悦,爱上这样的责任,这才是爱。”
“……不是很明白。”欧阳舜停住手边的清理工作。“或许大嫂想要表达……甜蜜负担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