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意外时时有,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年年发生,她做足的准备在对上大老板的眼睛时……当机。
这间铺子竟是他的!猛然及应过来,一个反射动作,她转身往外跑。
同样,上官檠也是反射动作,身形一窜,纪芳不晓得他是怎么办到的,下一瞬间他居然站在自己身前。
因为动作比思考要快,直到挡下纪芳时,上官檠才发觉,她这是想躲他?
为什么躲他?她到京城不是为了寻他?因为她把凤天磷做的事全算在他头上?因为发现他已经成亲?
想到最后那点,他更加确定,眼前的“莫琇儿”不是莫琇儿。
如果是他认识的莫琇儿,反应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而非退缩。若她肯轻易让步,就不会在自己无数次拒绝时还坚持嫁给自己。
既然不是莫琇儿,为什么她有莫琇儿的长相样貌?
孪生姊妹?说不通,而且棺木里的莫琇儿去了哪里?还有为什么她听见凤天磷的人在打听莫琇儿时,匆匆忙忙离开越县?
若她是以前的那个莫琇儿,为什么她能画出奇怪有趣的图案?为什么识字?为什么会算学?还有……之前她的孕肚……
倏地,算命术士的话钻进耳里一―
木兆为桃,公子今日必会遇见生命中的真桃花。
那朵艳色桃花见到公子,直觉反应竟然是逃,公子要小心了……
一宿姻缘逆旅中,短词聊以识泥鸿。
她是他的真桃花?不,他必须弄清楚!
以目光示意,何掌柜和阿发转身离开,关上门,把屋子留给主子。
第五章 生命中的真桃花(2)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了,与上官檠对望,纪芳的心跳得越发厉害。
把人遣走,是企图……杀人灭口?他想把和莫琇儿成亲这件事彻底抹平,以免她的出现破坏他的美好婚姻?
如果只为这个,她可以立刻写下切结书,保证与他往后的人生永远不产生交集。
但若他是个谨慎多心的呢?如果他只相信死人的嘴巴呢?
该死!包青天还没有出世,秦香莲怎么可以自投罗网?戏不是这么演的啊!
她开始痛恨命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不过来卖个不倒翁,买卖也未成,她半口米都还没有吃到怎么就要去见阎罗王,没这么损人的吧。
还有,犯下绑票罪的是风尘三匪,不能让她父债女还啊,那个便宜老爹她连见都没见过,冤枉啊、委屈呐、无辜呀……
“你怕我?”上官檠上前一步,她退后三步,好像他身上有疫病。
废话,他派人到处追杀她,不怕的是傻瓜。
勉强挤出一张笑脸,纪芳暗忖,不晓得现在装失忆会不会来不及?啊……不管,不管来不来得及,她都要一路装到底。“公子说笑,我为什么要害怕?”
纪芳咬牙硬撑,可对方气势过度强大,比大老板有过之无不及,过去她靠近他身边一公尺,自律神经失调的情形就会严重产生,现在……
怎么办?她又没有肌肉松驰剂。
“怕我杀你啊!”
一句话,他没有分段讲,口气也没有阴森渗人,却是一个一个字地说,钝刀子割肉似的,让她全身寒毛竖立。“公子属刀子的吗?见人就杀!”
纪芳的反应,让上官檠确定,她绝对不是莫琇儿。
“我属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父亲叫做莫齐。”
果然、果然……果然就是她猜的那样!
纪芳倒抽口气,美丽的眼睛瞠成两颗大龙眼。夭寿,莫飞说对了,上官檠什么都知道,他根本没有丧失记忆,他扮猪吃老虎,把养他长大的莫辰给杀了。
那她呢?莫琇儿也被他诓,还被他下蛊……不对,是下种。
怎么办?她的Jovi在家里睡大觉,等着亲娘谈一笔好生意,重返职场,改变人生,给他买优质奶粉……可她马上要被灭口了,怎么办?
她明明白白的恐惧,很清楚地向他表明,她知道莫飞、莫辰以及自己的所有事情,那么,她是莫琇儿?
事情越猜越是混乱,她既是莫琇儿,又不是莫琇儿,他串不起其中原由,只能……让她亲口讲述事实。
心里没有底,可他演很大,好像所有的事实真相早就是现在他眼前,不挑破说明,是因为心善,是想给她一个自白的机会。
他态若自然地笑着,好像掌控了所有事情,那莫测高深的表情让她吓出一身冷汗。再向前两步,他用高大的身躯优势把她逼到墙角,纪芳的背贴上冷冷的墙壁,一阵寒意从尾椎骨往上窜。
“老实说吧,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和莫辰、莫飞的恩怨?你怎么从棺材里面出来的?你有过什么奇遇?既然来到京城,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的孩子呢?”
一句接过一句,上官檠提出的每个问题都让她无法回答。
你是谁?所以他知道她不是莫琇儿?既然不是莫琇儿,为什么知道莫家的恩怨?没有DNA可验的时代,他一口气就认定Jovi是他的孩子,连棺材、奇遇都说出口……天,她还能找到合理的谎言来解释一切吗?
害怕,恐慌……接下来,他要准备营火晚会,表演烤巫婆大秀了吗?
脸色变得惨白,她还在最后一分努力,试着把阎王爷、孟婆汤之类的东西拉出来说。可那个剧情,光是自己在脑中想像都觉得太胡扯,亏她还是广告公司的创意部成员,她这副孬样……太丢脸。
上官檠弯起眉毛,她不会演戏,情绪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这一点她比莫琇儿差太多了。
他不该笑的,可他笑了,他该严肃地看待她的出现,但他觉得太有趣,于是一面欣赏着她变化多端的精彩表情,然后,步步进逼。
他在她耳畔低声道:“别说谎,我和莫琇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十四年,她的脾气、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她的能耐,我一清二楚。”
这话彻底击垮纪芳,她垂下头,垂下肩,垂下漂亮的眉眠,长叹……
老板怎么会在她家里?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包括纪芳自己。
萍儿却是略知一二,今儿个去了布庄,她在屋外守了一个多时辰,小姐从屋里出来时,脸色……很难形容。
她觉得那个表情上头好像写着——我撞到鬼了!
然后上官公子跟在小姐身后走出来。
萍儿一眼就认出上官檠,因为那天的婚礼太吸引人目光,更何况这么好看的男人,她活了十几年,看都没看过。
再然后上官公子吩咐马车,载着小姐一起回家,再再然后,茵娘子做了一桌饭菜,再再再然后……不知道了。
厅里静悄悄的,纪芳心底OS不断。
上官檠应该去情报局工作,再不然当警官也不错,因为他套人话的功力一流。
她这个傻的,事情全招了,二十一世纪、魂穿、听壁脚听来的讯息,她不记得话题是怎么勾出来的,最后他说:“带我去看看儿子。”
儿子?呵呵,今天出门做买卖前,本来Jovi是她一个人的,结果不倒翁没卖出去,儿子却被分走五成股分,她今天没事干么出门呐?
上官檠喜欢Jovi吗?喜欢得不得了!
他第一眼见到Jovi时,眼底的惊喜与不敢置信触动了她的心,他小心翼置地抱起儿子,那表情像是捧着无价珍宝。身为母亲,她理解那种心情,所谓的“儿子”就是即使把全世界捧到眼前,也不愿意拿出去交换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