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好几日,秦氏出门老觉得怪怪的,多注意之下发现有人在暗中窥伺。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万万不能再出事啊。
纪芳道:“宛儿跟着殷茵,萍儿跟着我,大娘,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些,吩咐下人,若是有事,就到我院子里集合。”
“是。”
纪芳心神不宁,而她的第六感严重影响一家人的心情,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无法控制。
阿檠真的出事了吗?或者他没出事,只是隐身暗处,伺机而动?如果是的话,那么在府外探头探脑的人是上官檠派来保护她们的?对吧!
来到这个时代,她依旧纵容自己当个二货,麻烦事能不沾便不沾,除了赚钱之外,她努力让自己置身事外,可现在她身在事外,心在事内,她无法不担心、不恐慌,无法不试图探听他的一切。
只是,向来置身事外的她,如今走不进他的生活圈,她能够依付的,也不过是圈圈外围的芷英。
这让她暴躁不安。
她吃不下饭,夜里抱着Jove,望着他亮亮的大眼睛。
她知道的,Jove再长大一点,他的眼睛下方会出现两条迷死人的卧蚕。
她知道的,他不会是自我中心的男人,他会有很好的倾听能力、沟通能力,他将会成为谈判高手。
她知道的,他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浓眉会迷死很多女人。
她知道的,他斯文当雅的外表看起很无害,会把人给骗得团团转。
Jove会像他的父亲那样,让人感到安全,让人想听从他的领导,走往他要的方向,他会是个有勇气、有大志向的好男儿。
不管是Jove或是上官檠,他们都是卓尔不凡的人,能跟这样的人产生联结,纪芳觉得自己很幸运。
一岁三个多月的Jove很聪明,他还没学会很多词汇,但懂得看大人险色。
躺在母亲怀里,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摸摸她的脸,说:“俏一个。”
要她笑一个吗?他也看出她的心情焦虑?
她亲亲儿子的小脸,说:“我很担心呢,你爹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谣言是真是假,不知道怎么应付他不在的日子。我想我依赖上你父亲了,怎么办?”
“爹……”
“对啊,就是在说你爹,他说要赶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娘逼着你小气的殷姑姑让拿钱出来买很多烟火,娘还研究好多道团圆菜,想着给你爹过一个热热闹闹、快快乐乐的新年,可是他不知道去了哪儿?”
“躲猫猫。”
“有可能哦,你爹正在和坏人玩躲猫猫,他先藏起来,再杀个出其不意,让坏人无所遁逃。没错,Jove好聪明,我不应该担心的,你爹最厉害了。”
“厉害。”
“说得好,厉害!等你长大,娘讲张无忌的故事给你听,那个张无忌也是掉下山谷就把《九阴真经》给学回来了,所以你爹摔下山谷,过一段时间回来后,就会变成武林盟王,成为天地间武功最强的人,到时Jove可骄傲了,只是……他会不会让娘等到天荒地老啊?”
她开始担心了,担心自己的乌鸦嘴,一句“用十年、二十年青春,无怨无悔的等待”成了真?
蹙紧眉心,她不害怕等待,但她害怕寂寞,害怕需要倚靠的时侯,身边没有那个人在。纪芳的喃喃自语催眠了Jove,但催眠不了她自己。
她把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低声道:“萍儿,别理我,你先歇下。”
“是。”
萍儿走到外头,把枕被放在软铺上,躺下时心里还想着,若是小少爷半夜醒来,可得动作快点,把小少爷抱到外头,免得扰了小姐,为着上官公子的事儿,小姐已经两天没睡。
纪芳和衣躺到儿子身边,摸摸他的小手,摸摸他的小脚。
怎么能睡得着呢?半点消息都没有,又一天过去,芷英仍旧没回来,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如果不是没有好消息可以回传,她怎会不回来?
所以消息是真的?上官檠和凤天磷坠崖身亡?
如果他死去,她怎么办?
问号刚成形,心就搅成一团,痛的感觉在胸口漫开,好痛……痛得她无法想像那种情景。
她不想心脏分崩离析,就得停止想像力,就得认真让自己相信——他好好的、他在捉迷藏,或者他正在学习《九阴真经》。
她是个二货,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二货,她承认,她只想相信自己认定的现实。
夜越来越深,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的纪芳在听见儿子咳嗽声时惊醒!
她发现屋子里烟雾弥漫,白烟不断窜上,纪芳猛地坐起身,下床穿鞋。
她抱起儿子冲到外头小厅,发现靠近门的墙和窗户烧了起来,整间屋子灼热难当,火势蔓延得很快,转眼功夫屋顶的横梁已经着火。
浓烟滚滚,火浪冲天,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毁天灭地的向他们涌来。
萍儿还躺在软榻上,睡得迷迷糊糊。
纪芳用力摇晃她,急得大喊,“萍儿、萍儿,快点起来,失火了!”
Jove被呛醒,看到四周窜起的火焰,吓得扬声大哭。
他的哭声惊醒萍儿,她张开眼睛,一阵猛烈呛哆。
纪芳用力拽住她的手臂,大声喊,“跟我走!”
发现门边的大火,萍儿顾不得穿鞋,跟着纪芳跑回内室。
纪芳用力扯掉被子,按开床边的机关,床板立起来,出现一道长长的阶梯,这是上官檠在买下宅子后修筑的密道,她不知道地道通往哪里,但这会儿哪还顾得了这个问题。
“快点下来!”纪芳抱着Jove爬下地道。
萍儿看屋子一眼,原本右脚已经伸下去了,却瞥到摆在拒子上的木匣子,她又往回跑抱起匣子,这才跟着进入密道。
她还没爬到底层,床板已经缓缓盖起,顿时,地道内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
密道很长,纪芳怕摔着儿子,不敢走得太快,她吓得心脏猛跳,呼吸急促,恐惧在骨子里滋长。
“小姐、小姐!”身后传来萍儿的声音。
“我在这里,别怕,慢慢走过来。”
“是。”
薛儿慢慢移动脚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到纪芳身边,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低声问:“小姐,茵娘子、宛儿她们……”
“会没事的。”纪芳接得又急又快,心里却无半分把握。
她让大家警醒些,一有事便到自己屋里集合,本想着有地道在,可以保住所有人安全,谁知道火墙隔绝了他们。
所有人都好吗?有没有顺利逃出火场?
她有预感,这场火不是意外,那么会是谁动的手?她招惹过谁?谁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动手?
她想不出来,头痛欲裂,恐惧压迫着胸腔,教她喘不过气,可她不能哭、不能怕,阿檠不在,她必须是儿子的顶梁柱。
纪芳提醒自己,她不是弱女子,她是一个母亲,她必须坚强,必须在阿檠不在时,为儿子撑起天。
轻拍着儿子,用力抹掉颊边微湿,她在儿子耳边低语,“没事的、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地道那头出现一盏灯火,纪芳停下脚步,萍儿紧张得抓住她的手臂。
是谁?敌人吗?他们知道密道,赶来杀人灭口?
Jove感受到母亲的紧绷,他被抱得很用力,不舒服让他扯起嗓子,放声大哭。
哭声传进对方耳里,那盏微弱灯火越靠越近。
“小姐,小少爷,是你们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们松口气,那是萍儿的大弟阿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