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等纪姑娘完稿,我再安排时间让姑娘与工匠见上一面。”
“好。”比起首饰和水晶珠帘,这件肯定要先排上时程。
“还有另一件事呢?”上官檠问。
“父皇看过纪姑娘的绘本,觉得很有意思,想见见姑娘,不过这件事就算我不提,我想,三弟很快就会同姑娘说。”凤天祁说完,静静等待他们的欢天喜地,没想到……
纪芳垂眉,“小女子帮大皇子制作生辰礼,可否请大皇子也帮小女子一个忙?”
“纪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小女子不愿意进宫。”
她的回答让凤天祁讶异,转头望向上官檠,试图在他脸上得到说法。
这是个好机会,纪芳若能入了皇上的眼,日后提起这门亲事会更容易,但事有正反面,若是凤天磷也来抢呢?皇帝可不会在乎她的意愿,届时一道圣旨,纪芳不想嫁也得嫁。所以希望她露脸的上官檠倾着她的话说:“请大皇子成全。”
凤天祁更讶异,连上官檠也不乐意?纪芳如此青春美貌,又是《皇宫日常三两事》的作者,若能讨得父皇心喜,对他们有利无弊。
“姑娘可知,若能进宫,很快的京城上下都会知道姑娘的大名,往后姑娘不管设计任何东西都会令人趋之若鹜。”
纪芳摇头说道:“小女子很满意目前的生活,银钱够用,生活平稳,身体健康,能做想做的事,这样就足够了。”“纪姑娘没有其他欲望吗?”这样的聪慧才情,她有足够本钱,难道不想功成名就,不想更上层褛?
“欲望这种东西,得不到满足时是痛苦,一旦满足了就觉得无聊,与其让生命在痛苦与无聊间摆荡,不如豁达一点、轻松一点,少点贪嗔痴怨,多点清风明月,头角峥嵘是种生活方式,闲云野鹤也是种方式,如何选择,端看各人喜爱。”
“姑娘才多大年纪,怎像个老僧似的?阿檠,你不说说她?”
“天地间有各种人,性情不同,想法不同,有人在梦想中上进,也有人不为得之而喜,不因失之而悲,与我们想法相异之人也许难以理解,但必须尊重。”
上官檠说完,看纪芳一眼。
他的“尊重”一说,让纪芳想为他拍手喝彩,他越来越像二十一世纪的男人了呢。
“难道姑娘一点都不羡慕人世间的繁华?”
“有繁华时且看繁华,无繁华时开眼见明,闭眼见心,人心在,繁华在。”
明白了,凤天祁苦苦一笑,他说服不了纪芳。
他很清楚对于心志高傲的人,可以笼络,不能勉强,上官檠是这种人,纪芳更是这种人,在上官檠尚未决定放弃三皇弟之前,他绝对不会站到自己身边。
他不想毁掉上官檠,就只能用更大的耐心等待,上官檠是个聪明人,他最终会知道怎么做才正确,眼下,上官檠愿意在小事上助自己一把,而非把自己当成敌人,他很满意。
“我明白了,父皇那里我会去说,姑娘不必担心。”
看着两人之间难以言喻的默契,凤天祁莞尔,云贵妃一直希望把夏家和上官檠绑紧,可是看来似乎无法让她如愿呢。
“多谢大皇子。”上官檠拉着纪芳起身,拱手相谢。
谈话结束,身边伺候的太监连忙唤人送上饭菜,当中自然有上官檠最爱的刈包,这道菜已经成为酒楼招牌。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也让上官檠和纪芳更加认识凤天祁。
比起凤天磷的坦率真诚,凤天祁有心机多了,佢他的见识能耐也远远在凤天磷之上,他确实更适合当皇帝。
吃完饭后,送走凤天祁,上官檠带着纪芳离开酒楼。
她不是古代人,而他是刻意接近,因此手牵手逛大街的举动虽然很张狂,但两人都觉得顺理成章。
只是谁也没料到,夏可柔会在王府里提早发难。
在夏妩玫对媳妇忍无可忍,买回两个姿色艳丽的丫头预备把人塞到上官檠身边时,夏可柔为此不管不顾地和婆婆大吵一架,坐上马车回夏府。
马车行经大街,她恰恰掀开车帘,看见手牵手的两个人。
那是谁?外室吗?没出息的上官檠竟敢背着她在外头玩女人?
亏他嘴上说得坚贞,没想到却是如此下流,这个男人也不想想为了他的前程,她这个妻子付出多少心力,枉受多少委屈,很好、很好……
他竟敢这样对待她?!
她恨恨盯着纪芳的背影,狠戾的目光像要将人烧灼似的,她记得纪芳,因为上次的争执,更因为纪芳绝美的容颜。
怨恨窜入心间,彷佛被辣椒水强灌进胃里,熊熊烈火从肠胃食道一路烧进脑子里,夏可柔用力握紧桊头,指甲在掌心断裂,血从指甲边缘渗出,她很痛,但她会让欺负自己的人更痛!
上官檠把家事扩大成国事。
眼下满京城的人都晓得,大小夏氏这对婆媳又闹起来了,上官檠去过几次岳家,都吃了闭门羹,他“伤心之余”求皇上让他随着三皇子出京办差。
瑞雪兆丰年,这场雪下得又大又急。
上官檠和凤天磷错过宿头,干脆一鼓作气地往前走,快过年了,上官檠打算交过差之后,直接到纪宅过年。
这个年,不必虚情假意地面对痛恨的女人,他心情大好。
“嗯,你真不打算去夏府接媳妇儿?”
他可从没拿夏可柔当媳妇儿,摇头,他回答,“你嫌我闭门羹吃得不够多?”他都快变成京城笑话了。
“我帮你去说说夏可柔。”
“不必,这个年我,有去处。”
看他得意的模样,凤天磷不自在极了,他知道阿檠会去哪里,如果不是他的身分摆着,他也想放下宫宴,到纪芳家里。
那里有好吃好玩的,有个老戳人心窝子,却又能哄得人哈哈大笑的纪芳,还有两个有强烈表演欲的小屁孩,不讨厌,很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进了那块地儿、见了那个人,身上的重担就会自动放下来,就会觉得……其实当老二也不坏。
这种感觉要不得,如果让母妃知道他有这种想法,肯定会气得找人训他。
凤天磷越来越常问自己——他真的想当皇帝吗?他真的有能耐担起江山吗?比起父皇过的日子,其实他更羡慕皇叔闲云野鹤、自在自得的生活。
“夏晋山又出事了,你知道吗?”凤天磷问。
“树大必有枯枝,夏府是该好好整顿。”
“外祖家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我猜有人在背后对他们动手。”
点头,他同意,不过上官檠更相信,那个人不是凤天磷以为的大皇子,而是谁都招惹不起的那一位。“不管是谁在背后动手,身为皇子,你该想的是,少了夏家那些人对朝堂是好是坏,而不是只想着少了那些人,自己是不是会少了若干助力。”
“我没有纪芳想的那么傻,如果我当真入主东宫,你以为有那些腐枝在后头牵制,我的位置还能够坐得稳?”
“你明白就好。”
凤天磷当然明白,可是舅父不明白,他不只一次告诉他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他必须早点下定决心,舅父死咬这是大皇子的阴谋,说他再摇摆不定,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
父皇英年正盛,根本不想立太子,难不成要他逼宫造反?为一己之私,他能把国家百姓置于险处?
“阿檠……”
“嗯?”
“你认为,我没当上太子的话,还能活命吗?”
“皇上登基之后,并未对其他王爷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