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葵说的时候,语调很平静,但姜凌波握着杯子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后来……更是没日没夜地熬,光是胃出血被送进医院抢救就发生了两回,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脸都是白的,还在那儿撑着工作。我没忍住,把他电脑砸了。”孙嘉葵撇嘴,
“我问他是不是不想活了,结果他居然笑着跟我说,姊,你觉得我现在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妈的,吓得我再也没敢劝!”她这会儿才看向姜凌波,“前一阵听说他回国,我每天提心吊胆,就怕你再把他剩下的半条命给折腾没了,不过现在看,你已经把他给救活了。”她笑着摸摸姜凌波的脑袋,“哎,你别哭呀!”她抽了纸巾捂到姜凌波脸上,“我就是想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再哭我跟你翻脸了!要是孙嘉树知道我把你弄哭了,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呢,他对我可没对你那么温柔!不是,你怎么比Luna还难哄呢?孙嘉树平时到底是怎么哄你的?”
可惜不管她怎么劝,姜凌波的眼泪就是止不住,最后她只能叹口气放弃。
哭完,姜凌波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要不是二楼没有人,她就真的是丢脸丢到国外了。
幸亏这时,送Luna的人打了电话给孙嘉葵。孙嘉葵一听到女儿已经到了旅馆,顿时就坐不住了。她问姜凌波,“我要先回一趟旅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姜凌波正愁得不知怎么办,一听到她的话立刻表示,“不用了,我想再逛逛,你快回去接Luna吧。”
“那好,我们晚上演唱会见!”孙嘉葵手脚麻利地又用头巾、纱巾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她戴好墨镜,把没了牛犄角的帽子扣到脑袋上,又对着玻璃整了整,接着就用力抱住站起来送她的姜凌波,贴着她的脸蹭了好几下,边蹭边说:“好啦,我要走了!别告诉孙嘉树你在我跟前哭过,乖!”说完,她又“啪”的往姜凌波的后背拍了一巴掌,然后踩着高跟鞋,转眼飞奔下楼。
姜凌波捂着后背,好疼。
见孙嘉葵走了,她没力气地坐下,接着就匡当一声趴倒在桌面上。
歪着脑袋,她发呆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太阳都从悬在山边,变成了慢慢落进地平线。
她看着逐渐消失的太阳,眼神呆滞,一眨不眨,直到一朵烟花突然窜上天空。
第13章(2)
演唱会要开始了,随着烟花的散落,街上的人群又兴奋起来,他们的尖叫和高呼,即使隔着玻璃,姜凌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她这时的心却很平静,没有半点之前的激动,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那场哭把力气都用尽了,她慢吞吞地背好背包,灵魂出窍一样摇晃着走出了咖啡馆,往演唱会场的方向走去。
演唱会很准时的开场,随着孙嘉树他们的上台,下面顿时响起了疯狂的尖叫。
姜凌波看看周围,全都在喊“孙嘉树我爱你”,而且一个喊得比一个响,甚至还有人拿着喇叭,在前面鼓舞士气。
“把你们对他的爱都喊出来!爱有多深,声音就有多大!”
姜凌波这就不乐意了,难道她对孙嘉树的爱还比不过她们?她愤愤地橹起袖子,捂住耳朵,也扯着嗓子开始喊,直到Yummy拨弦,全场安静,她才稍稍缓了一口气,简直比当年看纪明歌的演唱会还要累。
演奏很快就开始了,孙嘉树一句“我们是Metal Masker刚说完,震天的巨响就在全场轰鸣起来。
他唱的都是乐队以前演奏过的歌,每一首姜凌波都听过,都能把歌词背得一字不差。
虽然她从没告诉过孙嘉树,但在孙嘉树不在的那三年里,她一直偷偷收藏着他的专辑。生气他不告而别的时候,就把专辑丢到柜子里让它们自生自灭,想孙嘉树想到睡不着的时候,又打脸地再把专辑翻出来,戴上耳机听着入眠。但哪怕她曾听过千百次,现在面对着舞台上的孙嘉树,她的心还是颤得厉害,浑身不自觉地战栗,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后沸腾奔流!
她又有了那种错觉,周围的声音、周围的人群,她全都听不见也看不到,她所有的感官,她的心跳、呼吸、血液,全都只能感受到孙嘉树一个人,全被他的声音牵动着。
直到演唱会结束,孙嘉树带她回饭店参加庆功聚餐,她都没法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晕眩地问孙嘉树,“有酒吗?”她需要酒精来平静一下心情。
孙嘉树看她的样子,好笑到不行,“有。”
聚餐真的有酒,而且有很多酒。
午夜,所有乐队的工作人员全都挤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一来就直接奔着酒去,想要把乐队的成员给灌醉。
但因为孙嘉树平时的威望太重,他们主要的灌酒目标就定成了Yummy。
孙家葵把Luna哄睡以后,一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在灌Yummy,顿时冲过来替他赶人,还把醉倒的他放躺到大腿上,各种吃豆腐。
桌子都是直接摆在地上的,他们也都赤脚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
才消停了一会儿,孙家葵的眼神就又转到了姜凌波的身上。
孙嘉树半小时前出去接了个电话,到现在也没回来,自从他离开,姜凌波就没了精神,一句话都没说,闷闷地坐在那里,拿着酒杯不停地喝酒,看起来魂不守舍。
正好这时孙嘉树开门回来。他刚一坐下,孙家葵就拿起筷子用力敲击碗碟,等周围稍微一静,她冲着孙嘉树和姜凌波吆喝,“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周围全是些人来疯,见状哪有不跟着吆喝的道理,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在跟着孙家葵喊“亲一个”。
孙嘉树轻笑着捂住姜凌波的耳朵,“别理他们。”
姜凌波却放下手里的酒杯,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她突然倾身,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仰着脸亲上了他的嘴唇。她蹭了蹭,没有离开,而是生涩地伸出舌头,勾了勾他的嘴唇。
孙嘉树微愣,他把姜凌波拉开,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大花,你怎么了?”
姜凌波睁圆着眼睛,又盯着他看了看,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就老实靠在他的身上,拿着酒杯安静地喝酒。
孙嘉树又问了她几次,她都没有回答,直到聚餐结束,他将她送回房间后要离开,她才坐在床上、拉住他的小指出声。
“孙小草,我想洗澡。”她喝得有点晕,听到自己的声音都觉得飘飘的。
孙嘉树蹲到她跟前,握着她的手哄她,“今晚太晚了,你又喝了酒,明天再洗吧。”姜凌波眼神都直的,她抓紧孙嘉树的手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可她醉成这样,孙嘉树怎么能放心她去洗澡?他站起来,不顾姜凌波的乱动,强硬地把她抱到了床上放倒。
姜凌波躺在枕头上,看着给她脱鞋盖被的孙嘉树,呆呆地说:“是你不让我洗澡的。”
“对,是我。”孙嘉树笑着给她掖好被角,拿掉她鼻梁上的眼镜,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
接着,他就被姜凌波一把锁住脖子,撂翻到了床上。她随即坐起翻身,跨坐到了孙嘉树身上,手撑着他的胸口,静静看着他。
孙嘉树愣了一下,随即勾着唇角伸平手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无赖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