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还了解,江天凌能调动这么多的军队对付一个纨绔子弟,很明显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意,别人或许对皇帝还有一种信任与崇敬,但是很可惜,无瑕没有。
加上江天舒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约束了唐棣,让他没有将江天舒的另一个身分上报朝廷,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扯开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就有可能会飞快扩大,何况无瑕对唐棣根本不信任。
诸般杂乱的念头汇集在无瑕的脑海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理清这团乱麻,只知道自己必须奔赴演武场,见到江天舒没事了,心才能安定下来。
等到了演武场,无瑕下马后却只看见最后一个从黑压压的士兵中走出来的人是唐棣。
他看见无瑕,一把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急切说道:“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在这里没什么好处……”
暮色里,无瑕的脸被冰冷的晚风吹得异常苍白,但是她的眼睛却无比明亮。她看着唐棣,焦急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说!”
唐棣根本没有留意到无瑕无礼的态度,连忙说道:“这事很明显,你插不了手!这是莫须有的罪名,有人要用莫须有的罪名对付江天舒!”
无瑕神情冷肃,“你说的有人……是谁?”
唐棣顿了一下,不再说话,无瑕哼了一声就不理他了。
士兵们已经迈开脚步,调转方向朝着两人这边过来。弓箭队在前,陌刀队在后,陌刀队的中间正是被五花大绑的江天舒。
无瑕上前叫道:“江天凌,你终于如愿以偿,将世子的位置弄到手了,感觉如何?”
江天凌看见无瑕,笑容可掬的策马上前,利索下马,拱手说道:“无瑕姑娘,江天舒极有可能是叛逆,所以皇上定然会下旨取消你与他的婚约,请姑娘不要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无瑕冷笑了一声,问道:“江天舒极有可能是叛逆,也就是说,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叛逆是不是?既然还不能确定他是叛逆,现在就说要下旨取消婚约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另外,我是皇上册封的琅琊郡主,你在称呼上好歹要有些礼貌。”
江天凌脸色不变,只微笑说道:“江天舒到底是不是叛逆,等审判完就知道了,请郡主放心。”
水无瑕道:“如果案子是你或者你的同伙审理的,本郡主还真的不大放心。”
江天凌脸上仍是一成不变的微笑,“在下不过蒙皇上青眼得管理御林军,如何轮得上审理这等谋逆大案?”
水无瑕冷冷的道:“你为着弄下天舒下这么多功夫,若是不得一个主审的位置,万一被别人搞砸了岂不是功亏一篑?我只是不明白,昨天你如何判定今天获胜的人会是天舒,还能马上做了这么多算计?”
江天凌看着无瑕,突然放低了声音说道:“如果最终获胜的是四殿下,我自然也有办法从四殿下那里将你要过来,不过就是要多耽搁些时候。”
他凝视着无瑕,眼睛射出炽热的光芒,语调却是极其和缓,“无瑕,你的文采武功见识都是女子中第一流的。你要选择的夫婿也定然要是第一流的才匹配得上。江天舒的文经武略,哪一样及得上你?”
语调虽然和缓,但是无瑕却能从江天凌的眼睛里看见他执着的疯狂。无瑕怒道:“他配不上,你就配得上?就是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选择你!”
江天凌整个人顿时冻住,无瑕也不管他,抬头就对着江天舒看去,短短两个时辰,他好像憔悴了很多,她心中一阵刺痛,却见对方给了她一个微笑,轻轻眨了下眼睛,微微点头,无瑕的心才略略安定了一些,于是也对着江天舒微微点头,径直离去了。
无瑕上马后直接奔向皇宫,但太监很客气的表示皇帝不见她。
暮色变成了夜色,夜色一寸一寸加深,月亮升起来,皎洁的光线铺开,世界一片莹白。站在莹白的月色里,无瑕莫名想起了十多年前雍王妃自杀的那天。
当初赵炯的心情与自己现在类似吧?好在,自己不曾完全的绝望。
无瑕不是会傻等的人,二更时分,宫门落钥,她便转身离开。
琅琊牙行除了出品的侍女一流,消息也很灵通。秋海棠已经安排下去,并安慰无瑕道:“莲贵妃当初是赵炯的闺中好友,这些年一直关注着江天舒,你放心,她会传来消息的。”
无瑕知道江天舒有些势力,但这些势力现在能不能起到作用还真的不清楚,又因为当初得知江天舒青鲤帮帮主的身分后两人就去了边关,回京后又诸事繁杂,无瑕竟然不晓得如何与青鲤帮联系。
此时她想起了老太妃,不管如何,江天舒总是她的孙儿,于是次日就回了一趟雍王府,可到了雍王府门口,无瑕看见的情景却让她一瞬间怒火高升。
雍王府的侧门有两三辆马车停着,七、八个人牙子站在那,还有五、六个婆子扯着正抱着包袱啼哭的三个姑娘,雍王府竟然是要将春桃三人转卖!
无瑕手上的马鞭扬起,对着那几个婆子劈头盖脸挥下去。
那几个婆子鬼叫着躲避,“无瑕姑娘,这不是老婆子的意思,是王妃的意思啊!”
香菊哭道:“无瑕姐姐,她们要将我们卖了,说我们的主子是叛逆,我们服侍叛逆久了不放心!”
无瑕看着香菊问道:“你脸上的抓痕是谁抓的?还有春桃,你的衣服是谁扯的?银杏,你额头上的血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银杏擦着眼泪道:“我额头上的血痕倒是不关他们的事儿,是我去找老太妃磕头,跪了好长时间老太妃也不肯见我。春桃身上的衣服是王家媳妇扯的,香菊脸上的抓痕是这个老婆子抓的!”
无瑕点点头,“好好好!江天舒被误会成叛逆,雍王府的人不想着为他洗刷冤屈反而落井下石,却不知道江天舒虽然被关进监狱,我仍是皇上新册封的琅琊郡主呢!香菊,是这个老婆子没错?”
香菊点点头,无瑕扬起鞭子对准那老婆子的脸甩了三下,登时就在那老婆子的脸上甩出了三条鞭痕。随后又将鞭子一甩,挥向另一个婆子的衣服,连着“嗤啦”三响,那婆子的衣服碎了,顿时露出了个肥肚腩。
那婆子死死捂着肚子,其他几个婆子都不敢吭气。
无瑕冷笑道:“你们给我记着,这些都是我罩着的人,谁如果敢欺负她们,我以一还十!今天算是不知者不罪,先惩罚这两个人!”又指着马车说:“我这个琅琊郡主身边没有几个服侍的人说起来也丢了皇家的面子,这三个姑娘我要了,你们回禀雍王府的人,要多少身价银子到琅琊牙行找我要去。”
既然看见这番情景,老太妃也不需见了,无瑕带着春桃几个人回了琅琊牙行,将她们安顿好后又安慰了一下眼泪流成河的香菊,但是自己却对江天舒的处境没有任何办法。
两天之后琅琊牙行将各种消息汇总,无瑕看着收集来的讯息,心中越发空落落地没有底。种种讯息显示这次行动出自皇帝的授意,但是很明显,皇帝并不知道青鲤帮的事儿,因为并没有听到皇帝剿灭青鲤帮某处堂口的消息。
朝廷之中关于这桩案子也有诸多争论,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但是总还有一些人记得江珏的人情,当下便对江天舒的案子提出抗议,但是皇帝一概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