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就赢差点憋不住,想开口划破这让人如坐针毡的沉默,但又担心这么做会让区太夫人对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微微好感又瞬间归零。
就在她犹疑之际,两岁的周晁光放了一个连环屁,众人一怔,随即很有默契地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傅传玉。
傅传玉一阵尴尬,连忙低声斥道:“晁光,你真没礼貌。”
“娘,晁光忍不住。”周晁光委屈的瘪着小嘴。
“今天有客人来,你实在失礼。”傅传玉说。
周晁光小小的脸蛋一皱,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
见状,夏就赢将两只手放在桌下交握,用力将掌心中的空气挤压而出,发出噗的一声。
大伙儿一愣,十几只眼睛瞬间全都看向她。
夏就赢故作害羞地道:“不好意思,我也没能忍住……许是这些菜着太美味了。”
正要哭出来的周晁光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对他眨眼一笑,“别哭,排气是因为你身体健康,不是丢脸的事。”
周晁光一听,眼泪收住了。
突地,区得静忍不住笑了,比起放屁这件事不雅之事,他的笑更教所有人吃惊其实区府上下每个人都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从区得静遇上夏就赢后,从来不笑的他有了笑容。
“祖母,还记得您先前因为不排气不打嗝,胃胀得难受吧?”他笑视着祖母。
区太夫人先是一愣,然后木然的点头。
“赢儿说的一点都没错。”区得静亳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叫她赢儿,目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她在他心中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排气是健康的事,不必觉得丢脸。”接着他望向周晁光,“晁光身体健康,大家要觉得局兴才是。”
原本因为儿子失礼而觉得尴尬懊恼的傅传玉,终于露出放心轻松的表情,她下意识的看向夏就赢,像是在感谢她为他们母子俩解围。
“夏姊姊,”这时,周慕曦也说话了,“你好像懂得很多事,就连这次贡品之事,表哥也说要不是你识得那些东瀛织品,又会缝制东瀛仕女的衣裳,区家就她话未说完,区碧岚便轻咳一声打断了她。不因别的,只因这次闯下大祸的就是周慕曦的父亲跟哥哥,她斜睨了女儿一眼,警告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慕曦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一脸尴见状,夏就赢立刻说道:“那些东瀛织品实在太好了,我要是有钱也会立刻买下,哪管它从哪里来。”
此话一出,周适才一家子全惊疑的看着她。
夏就赢爽朗一笑,又道:“话说回来,要不是误买了那些东瀛织品,区家也不会得到圣上御赐的匾额,对吧?”
她这一番话真真切切的替周适才父子俩解了套。
“以我治丧多年所悟得的道理,”夏就赢勾起一抹怡然的淡笑,“世界上没有一件事的发生是亳无道理的,每件事都是老天爷的安排,老天爷让区家误收贡品,或许就是为了给区家更多更珍贵的东西。”
听她这么说,除了区得静和周适才,所有人都露出惊讶或赞许的表情。
区得静一点都不意外她会说出这些话,他所认识的她,就是一个如此睿智又体贴的姑娘。
至于周适才,他完完全全笑不出来,因为误收贡品,他们父子俩成了笑柄,而他们的失误却成就了区得静跟夏就赢,从此他和儿子在区府的地位只会更低。
“嗯……”这时,一直非常沉默的区太夫人突然发出声音。
大家惊疑的看着她,都不晓得她要开口说什么。
区太夫人目光一凝,深深的看着夏就赢,“说的好,每件事的发生都非亳无理由,这确实是老天爷的安排,包括……你。”
夏就赢心头一怔,神情复杂的瞅着区太夫人,她实在无法从她老人家的表情看出她是怎么想的。
“若不是你,区家恐怕不好度过这个难关。”区太夫人朝她举杯,“夏姑娘,老身敬你一杯茶。”
夏就赢一惊,急急忙忙端起自己面前的那只青瓷杯,“不敢。”
“老身先干为敬。”区太夫人说完,饮下茶汤。
夏就赢连忙恭敬的喝下杯中温茶。
就这样,沉默的餐桌上开始有了交谈的声音,周慕曦对夏就赢的那些奇事非常有兴趣,一个劲儿的问个不停,大伙儿听她说着那些治丧时发生的事情,时而笑得开怀,时而又眼眶含泪。
第8章(2)
席毕,大家还意犹未尽,可时候不早了,未免失礼,夏就赢起身向众人告辞,尤其特别谢过区太夫人的款待。
区得静要马车先到大门候着,自己则与她慢慢的踱着闲适的步伐往门口而去。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你。”他说。
“是吗?”她挑眉一笑,“大概因为我是客人吧。”
“不,是因为你有一种魔力。”他说得肯定。
“魔力?”她失声一笑,“因为我是从阴曹地府回来的女人吗?”
区得静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她,他深沉而炽热的目光教夏就赢的心跳骤地变尹。
“赢儿,”他的双手扣着她的肩头,像是要永远擒住她一般,“不管你是从哪里回来的,都是老天爷安排来到我生命中的。”
闻言,她脸儿一热。
“没有一件事的发生是毫无理由,某个人的出现亦然。”他直视着她,眼底满是浓情炽爱,“一定是老天爷让你来到我生命中,让我有所不同。”
老天!又是如此醉人的言语,听着他这番话,夏就赢内心欢喜得一阵晕眩。
“我看得出来祖母对你的看法已经不同了,”区得静深深一笑,“看来她不会反对我娶你为妻。”
“咦?”她没听错吧?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是在跟她……求婚?
“咦什么?”他促狭地道:“你对我上下其手,又亲又摸又搂,难道你不想负责吗?”
“是你占便宜耶,干么说得好像你吃了闷亏?”夏就赢羞恼地轻啐一声。
区得静温柔一笑,忽地将她一把拥进怀中。
她吓了一跳,全身僵硬,呆呆的任由他抱着。
“赢儿,希望你莫嫌弃我,嫁给我。”他深情地道。
夏就赢惊喜的抬头看着他。“你是认真的?你真想娶我?”
曾经,她是个不婚主义者,可这一刻,她却因他的求婚而感到欢愉。
她想,她不全然是个不婚主义者,只是从没遇到一个想嫁的男人。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嫁给我,好吗?”
“呃……”夏就赢轻轻推开他,“我得再想想。”
其实她很想一口答应,但又觉得这样太迫不及待,太不矜持了。
区得静难掩沮丧,“你不愿意?”
“我总得回去问问我娘吧?!”看他一脸失落,她忍不住想笑。
觑见她眼底的黯光,他惊觉到自己被她耍弄了,又好气又好笑的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低头便要吻她,就在此时,一阵拔尖的声音传来——“爷!不好了!”
两人猛地弹开来,望向急急忙忙跑来的迎春。
区得静面容一沉,问道:“怎么回事?”
迎春边哭边说道:“太夫人她……她没气了!”
区得静一边迈开大步跑了起来,一边吩咐迎春,“快去请大夫。”
迎春应了一声,马上出门去。
夏就赢心头亦是一惊,连忙跟了上去,心里忍不住想着,不会吧,难道她真的是晦星。
区得静跟夏就赢赶至大花厅前的庭院,只见大家围着倒地的区太夫人,个个哭丧着脸,哀凄的声声叫唤——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