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打了不少猎物,部分用盐腌了,搁置在地窖里,一部分拿到镇上。
当个猎户的收入还不错,她卖了两次野物赚进二十七两银子,赚的可不比种了十亩田的稻子少。
至于剥下来的皮毛她还没打算卖,她想等天气再冷一点才整批卖给皮货商,大枇的买卖较划算,省得她一家一家的卖,累了身子也赚不了多少钱,还得看人脸色。
她已托人打探城里的皮货铺子,看哪家规模较大、哪家的价钱公道不会瞎吭人,等她弄够了一车的皮毛再上门,那时才好谈价钱,给自己增加一笔财富。
她短期的目标是拥有百亩水田、五十亩旱地、一座小庄子,当个放租的地主婆坐收其成,曾经的戎马生活太辛苦了,她想松快松快,什么都不想的抚养一双儿女成人。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阶段这样就好。
“我来帮你。”挽起袖子的韩重华下了地,抢过她手中的锄头往下一锄,认真的锄起地。
“不用了,韩大哥,就剩一点点了,实在不好让你费心。”这人是怎么回事,老抢着帮她做事。
乔立春不想欠人太多人情,她想她还没弱到需要帮持,可是性情看似温和的韩重华却异常坚持,老认为她需要帮忙,明明她做是好好的,他偏要插上一手表示是举手之劳。
去他的举手之劳,他没发现他过度的关心已引起村民的侧止吗?偶有流言传出,大家看他们的眼光也意味深远,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嗳昧一般。
“一边歇着去,少开口。”这土这么硬实,她怎么掘得开,肯定又伤了手,待会得给她瞧瞧。
韩重华也不懂为何独独对她特别关注,也许是第一次在面摊碰见时,她苍白瘦弱的病容让他印象太过深刻了,因此他一直认为她身子骨不好,做不来重活,才想帮帮她。
人都有恻隐之心,帮着帮着就习惯了,一见到她就想帮忙,让她省点力气。
渐渐地,他也没拿她当外人看待,有时他弄了饭菜会端去乔家,或直接留在那边帮厨艺差的女主人烧菜,顺便留下来用饭,最后连韩重阳也会端着空碗来蹭饭。
好在韩家的外围的围墙较高,外人瞧不见两家院子的情形,而西边的周婶家也不是碎嘴的人,乔立春的名声得以暂且保住,没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是我的地。”乔立春无力的抗议。
这人是牛呀!听不懂人话。
头也不回的韩重华将衣服下摆一提,往前头的腰带一塞,露出藏青色褶裤。
“我就像是你的兄长,立秋不在,我就代替他照顾你,你把汗擦一擦,免得风邪入身。”
这人真唠叨。袖子一抹,她擦掉额上薄汗,喝了口竹筒里的水。“你这几日要入城吗?”
他一顿。“明日。”
“那我搭个便车可行。”驴子拉的车比牛车快,她卯时出发,午时前就到了,省了不少时间。
若用走的,大概要走上一天,她没法当天来回。
“行呀,伹你要去城里做什么?”他聚精会神,连条地龙都小心的避开,留着它们替土地松土。
蚯蚓是田里益虫,在土里钻动可挑出地肥。
“我前两天不是打了一头鹿吗?割下了一对鹿茸,趁着新鲜我想拿到城里卖。”鹿茸价钱很高,够她买几亩地了。
乔立春的本事大到惊动全村村民,她一个没几斤重的女人居然拖了一头重达两百斤的雄鹿下山,那头鹿的体型有她两倍大,后腿肉比她大腿还粗,她脸色发白地将雄鹿拖进村里,一到家门口就累瘫了。
幸好隔壁的韩家兄弟合力将雄鹿抬进院子,不然她真没气力再动了,连喝了几碗水才缓过气来。
村里的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雄鹿,全好奇的跑来乔家围观,乔立春见状便以两文钱便宜卖些鹿肉给乡里,他们个个乐得你三斤我两斤的买回家尝尝鲜。
一头雄鹿最后只剩一条后腿肉和十斤左右的腰腹肉及一些杂碎。
乔立春把腰腹肉留下,后腿送给常帮她的韩家,至于鹿杂碎就被周婶拎回炖了一大锅汤,连着周、乔、韩三家都能喝上碗公大的杂碎汤,把众人撑得肚胀。
至于鹿茸在肢解鹿躯前就已取下,还带着血,被乔立春收入屋里,隔日用热水烫去茸毛,洗出白色的茸角。
药材行只收处理过的鹿茸,未去毛的鹿茸价格偏低。
“那对鹿茸有三十斤重吧!”看起来挺沉的。
“差不多,一只鹿茸十五斤,一对重量加起来应该有三十斤。”她本来还想打只母鹿,可她怕带不回来。
若是战铁兰,双肩各扛一头鹿也绰绰有余,脖上还能别上十来只小型猎物,可是乔立春的身子太差了,那头雄鹿还是她用藤蔓编成的架子硬拖回来的,她边拖边休息,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脚程。
“剥下的鹿皮你要做什么?”
那一大块鹿皮足以做件男人的短袄,冬天穿来特别保暖。
“等日头好一点拿出来晒一晒,再硝制一番,给宝哥儿、贝姐儿做双鹿皮靴,剩下的做成头绳和腰事,给贝姐儿绑头发,让宝哥儿系衣服。”
她头一个想到一双儿女,希望给他们最好的。
听到她只想着孩子而遗漏她自己,韩重华心中升起一抹不舍。“那你自个儿呢,不怕冷?”
她一听,心头微暖。“过两天我看能不能上山猎头狼,做身狼毛大氅也不错,显得威风。”
“不行,狼太危险了。”他一口否绝哪有什么动物不危险,任何动物濒死之际都会奋力一搏。“我会找落单的孤狼,成群的狼我也不敢招惹。”
蚊多咬死象,狼群一聚集,再多的人也招架不住,她再犯傻也不会以命相搏,做无谓的牺牲。
“你就不能少往狼口里钻吗?它们可不是山鸡野兔,让你一捉,蹬个两下就不动了,被凶猛的狼咬上一口就能撕下你身上一块肉……”她是在以身喂狼。
不想他老生常谈的一再提及她深入险境的事,乔立春打断他的话,把话题带开。“你在县城的铺子找得如何,赶得上在明年开春开馆吗?”
看了她一眼,韩重华好笑又好气的勾唇一声,“找了几间铺子都不错,就是价钱高了些,要再看看,我明天就是要去瞧瞧房牙子介绍的地方,铺子有点旧,地点尚可。”
“你是要买断还是长期租用?”前者是自己的,不用担心屋主出尔反尔调涨租金,后者能保有足够的资金调用,不必窘迫到买药材都得锱株必较,仔细盘算。
有利有弊,全凭个人看法。
“看情形,合适便买下,反之就只能以长期契约用租的,我是个穷大夫,要斤斤计较。”一哭完穷,他自个儿低低的笑出声,身怀数千两银子还算是穷人吗?
若是不当大夫,他这些银两足够他付个舒坦的余生,对泥里刨食的乡下人而言,他们穷其一生也赚不到一百两,更遑论破千,他已经是村里的“首富”。
可若想在城里买宅子,地点不能太偏僻,没有一、两千两是买不起的,他还要进药材、整修店面、雇几个捉药的伙计,林林总总算下来,真的有几分拮据,银子不太够闬\呀!
所以他尽量节省成本,当用则用,当省则省,能自己做的事就不假手他人,把开支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