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们怎么想。”綦瑶直接忽视了琉璃及应家的人,转向自家的护卫,“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綦瑶带着应家人在山里逃难。
平时从京城往南方大多是走官道,路途平缓,而这次为了逃避追捕,綦瑶选择直接翻越京城南边的大山,这样要前往南方的难度就高得多了。
由于官兵一直没有放弃搜索,还不断加派人手入山,这样的执着令綦瑶当初由山路转回官道的计划落空,她只好随之改变策略,让一些綦家护卫乔装成商旅及逃难的难民,带着三辆载着财货的马车分别下山,而她则是与剩下的人继续在山里躲避,缓缓地向南方前进。
几次与官兵的遭遇,都是靠綦瑶的智慧及两家护卫的英勇,让应父、应母堪堪逃过一劫,也因为这样,他们慢慢放下成见,用着不带任何批判的目光去看待綦瑶,而这一观察,才发现自己错得太离谱了綦瑶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冷静与能干,别看她长得娇滴滴的,但在山里不管吃什么苦,她都连叫也没有叫一声,打猎、生火、扎营都难不倒她,在山中迷失了,她还能从太阳的方位寻找出对的方向,更别说她能靠智慧精确地判断官兵的去向,让他们一次次安然地逃脱。
这样的女子,如果还没资格做他们应家的媳妇的话,什么女子有资格?
两老不由有些后悔,但綦瑶“绝不嫁应天麒”的承诺还言犹在耳,让他们不好再去提这件事。何况还有琉璃在一旁挑拨,两老对綦瑶的成见刚放下一些的时候,总是会马上被点燃起来,所以双方除了逃难时必要的沟通,始终没什么交集。
终于进入了南方州郡的边界,追捕的官兵已经大幅减少。这几日几乎不眠不休的逃难,大家身心都紧绷到了极点,綦瑶决定在一个山坳处扎营,让众人好好休息一晚。
今夜月明星稀,可能是难得的放松,每个小帐里的人都很地沉沉睡去,唯独綦瑶清醒着,立在黑夜之中抬头看着天上圆月,心绪起伏不定。她睡不着,真的睡不着,只要闭上眼,没多久就忍不住张开,疑神疑鬼地探出帐外张望,怕哪个方位又冒出官兵。她多么怕因为她的误判,他们这一群人会落入官兵的手中,那么她不仅对不起应家所有人,更对不起那些信任她的綦家人。
没有人知道她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表面上她看起来永远那么冷静理智,但事实上如果不保持着那种状态,她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崩溃。
所以她索性不睡了,沐浴在温润的月光下。仔细一看,她手里正拿着应天麒给她的玉佩,温柔地摩挲着,因为今晚的月光,让她想起好像每次她遇到困难时,他总会在月圆之夜前来安慰她、当她的心灵支柱。
她想他了,真的好想。
正对着綦瑶的一顶小帐内,睡的是应家两老。应父及应母同样夜不成眠,原想出小帐透透气,却见到了月光下的綦瑶。
綦瑶身上是一件女式武服,经过这几日的逃难,早就污浊不堪。她未施任何脂粉,头发也是随意绑着,可是这样的她反倒显得英姿焕发,别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看她那么珍惜宝贝那块玉佩,两老赫然明白她是真的对应天麒情深意重,即使他们错待她,她仍愿意为了应天麒舍上自己的身家来营救他们,换了个男子也未必做得到。
他们……似乎真的坏了儿子的一桩好姻缘啊……
第7章(2)
在这样寂静的夜,只有风声特别明显,应母的声音突然在綦瑶的耳畔幽幽响起:“綦瑶,你在思念天麒吗?”
綦瑶心头微微一惊,虽然表面上仍波澜不兴,但她知道自己走神了。
这令她有些懊恼,应家两老居然都走到她身旁了她才发现,这在逃难时是绝对不能发生的错误。
幸好没有不可挽救的情况出现,綦瑶定了定心情,转向了应家两老,十分坦然地回道:“是的,我在思念他。”
“你……仍然爱他吗?”应母忍不住问,如果这女娃儿还爱儿子,那么现在他们便不再反对这两人了。
綦瑶柔柔地笑了,这笑容之美,让两老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笑道:“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呀!或许你们认为这样的回答不够矜持,但我只想面对自己的真心。”
她这番话重重地撼动了应家两老,他们对视了一眼,最终应父开口道:“其实……呃,有监于你这阵子的帮忙,让我们应家躲过大难,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反对你跟天麒的事了,如果你还想嫁给天麒的话,我们可以考虑考虑,不过以后你就不能再抛头露面做生意了,这样有损我们应家的颜面。”
一番话说得好像施恩一样,但应家两老是真的放不下架子。在他们的认知里,綦瑶能嫁给儿子已经是他们法外开恩了,她进了他们家,就要照他们家的规矩来,他们叫她往东,她自然不能往西。
綦瑶虽然感受到了他们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的态度,想趁她还没过门就先给她来个下马威,不过大风大浪见多了,她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情绪,反正应家两老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明白他们自然会将自己的势利眼及保守观念强加在她身上,但这不代表她就得照单全收。
“伯父、伯母,你们知道吗?或许在你们心中,我没什么优点,但有一件事,我始终谨记在心。”她定定地望着他们,“那便是已经做出了承诺,就不能轻易背弃,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应父、应母心头一突,似乎听出她在暗示什么,难以置信,齐齐皱起眉来,“你的意思是……”
她笑了起来,口齿清晰地说道:“我,绝不会嫁给应天麒。”
两老傻眼,心中升起了一种无名的愤怒。他们己经释出善意了,她应该感激涕零地接受才是,居然还不识好歹?
“好,你就不要后悔!”应父冷哼一声,拂袖回到帐内。
应母见状揺头,连忙跟上。
于是夜晚又恢复了清净,只可惜被撩动的心湖,不是那么容易能平静下来的。
綦瑶望着明月,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妾心似明月,君心千里远……”
綦瑶一行人来到南方,她没料到南方的情势比京城里听说的还要危险许多,虽然追捕的官兵变少了,但流窜在山里的鬼族却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进到南方这一段山路后,綦瑶已经遇到三波鬼族士兵,闪过了其中两波,笫三波却不得已打了起来,以击败对手险胜作收。
因为这原因,綦家及应家的护卫受伤,战力大减,不过没人敢丢下其他人逃走,毕竟一个人行走在山里死得更快。綦瑶等人就这样躲躲藏藏了好几天,每个人的情绪都紧绷到了极点,应家两老终于受不了了。
“我不走了,我不想走了,这样躲藏何时是个头?!”应父气呼呼地直接原地坐下。
应母一向唯夫是从,所以也跟着坐了下来。
“老爷不走,那奴婢也不走了,说要带我们去找少主,也不知道是不是骗人呢。”琉璃也到了极限,原本为了乖巧的形象咬牙硬撑着,现在有了应父这个借口,她也随之坐下,看向綦瑶的目光十分不善。
綦瑶皱眉望着他们,“出了山之后,我们会朝着龙将军的军队方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