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爵见他们三个凑在一块儿,也拿着钓竿走过来,语带讥讽,“你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不敢让我知道的事?”
公子策鼻孔朝天,嗤笑了声,“哈,那不正是你和三哥常做的事吗?”
“我与三哥光明磊落,才不像七哥你满肚子坏水。”
“老八,你最好别胡说八道。”公子策气得横眉竖目。
坐在舫中的大王看见儿子们聚在一块儿,心情很复杂,他既觉得儿子能和乐相处是好事,偏又担心他们凑在一起是准备谋反,一想到这,他便黑沉了脸。他的儿子虽然多,偏偏剩下来的没有一个像乐一样好掌控,他的王位属于他所有,任何人都不能夺走。
海妃敏锐的察觉大王神色不对,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他正盯着儿子们瞧,心一惊,微笑道:“大王,您瞧,那儿有水鸟呢。”
大王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见到一群白色水鸟飞掠过湖面,长喙攫住湖里的鱼,往岸边飞翔。他冷哼一声,
“你瞧这些水鸟群聚便起贪婪之心,把它们全都宰了,它们就不敢觊觎本王湖里的鱼儿。”他话里带着狠意。海妃闻言,心下又是一惊,抚着大王的手臂甜笑,“大王,这群小水鸟吃的是湖里不起眼的小鱼,湖里那些 大鱼太珍贵,自是留给王独享,它们哪有胆子起贪婪之心。”
大王的目光又移回到儿子们身上,神色不善。“是吗?”
海妃从容道:“纵使水鸟群里有几只起了贪念,妾身认为它们绝对瞒不过神通广大的王,且明察秋毫的王,会知谁是好,谁是坏。”
大王沉着脸细想哪个儿子最有可能密谋造反,每个都看似不可能,也每个都看似可能。
兰妃听他们谈论水鸟,完全不感兴趣,她不喜欢大王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娇嗔道:“大王,这湖面好不平静,晃得妾身头好晕哪。”她顺势倚入大王怀中撒娇。
大王不快的皱眉,只觉兰妃太过黏腻,他推开她不耐烦道:“就这么点晃你也承受不住?下舫去!”兰妃没料到大王竟会口气凶恶,她吓了一跳,瞬间说不出话。
大王怒瞪脑袋空无一物,成天只会娇嗔抱怨的兰妃,当初他怎会看上她?受到惊吓的兰妃唇瓣抖颤,泫然欲泣。
海妃冷睨吃瘪的兰妃,最好大王别认定碧儿有意夺取王位,否则将会招来杀身之祸。
“大王……”兰妃楚楚可怜,泪花于眼眶中乱转。大王恶声恶气,“你要哭哭啼啼,就滚一边去!”
兰妃万万没想到,她委屈的模样竟打动不了大王,她立即收起眼泪,挤出讨好的笑容。
“哼!”大王重重甩袖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穿过飞扬的金纱,霸气走向舫尾,懒得再看兰妃不再讨喜的脸庞。
唯恐荣宠不再的兰妃急急起身要跟上。
优雅起身的海妃冷冷道:“莫非你还不懂大王不想看到你的脸?”
兰妃尴尬僵住,在高贵的海妃面前抬不起头来,本以为她会母凭子贵,傲视后宫,却怎么也没想到大王根本不如她以为的在意她。
海妃冷笑,仪态万千的步向船尾。
位于船尾的公子碧等人发现大王到来,正色整冠,连爱斗嘴的公子策与公子爵都闭上嘴,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儿臣参见父王。”兄弟们齐声行礼。
“媳妇参见父王。”晨露盈盈一拜,视线盯着舫板,尽量不看教她仇视的大王。大王笑着摆手,“来到离宫,无须多礼。”
“谢父王。”公子碧等人这才直起身。
海妃这时也来到大王身侧,不着痕迹的瞄了儿子一眼,示意。
公子碧眼尖留意到母妃的目光带着警告,他牵起晨露的手,暗示她步步为营。
大王锐利的目光落在他们夫妻俩交握的手上,紧绷的面容缓和不少,“碧儿与媳妇儿的感情一如既往,好到令人称羡。”
海妃微笑的搭腔,“可不是,他们俩好到我这当母妃的都忍不住吃味,从前妾身要与古籍争取碧儿的注意
力,眼下瞧来,成堆的古籍已万万不如媳妇珍贵,碧儿眼里,恐怕只看得见媳妇。”
公子碧自母妃话里听出端倪,他扬起单纯微笑,“儿臣三生有幸才能与思凡共结连理,每天无限欢喜……”晨露故作娇羞,含情脉脉的与他四目相接。
“大王,你瞧,碧儿沉醉在幸福里,已开心到说不出话来。”海妃刻意营造公子碧眼里只有美人的假象。大王很是满意二儿子眼里唯有媳妇,他颔首道:“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相信很快碧儿就会有孩子了。”话说完,大王转向其他公子,“你们呢?可有任何收获?”
公子封双手一揖,“儿臣不善钓鱼,目前一无所获。”
公子策笑嘻嘻,双手一摊,“父王,像二嫂这等如花美眷,咱们楠国上下也就她一人,儿臣岂会有所收获。”
大王白了眼爱耍嘴皮子的公子策,指着他的鼻尖轻斥,“本王是同你说钓了几条鱼,你竟扯到你二嫂身上,可见你老是心不在焉。”
公子策傻气搔头,嘿嘿干笑两声。
大王再将目光放在公子爵身上,下巴扬了扬,“你呢?”
“回父王,儿臣也一无所获。”公子爵背脊发凉,回得小心翼翼。
大王指着他们道:“你们四个狩猎倒还行,怎地一遇水就束手无策?”
“论狩猎,儿臣也万万不及父王。”公子封赞美着。
大王听了龙心大悦,“可不是,你们四个都还有得学,别像不肖子孙净想有的没的。”最后一句带着严重警告,他也当过公子,很清楚他曾背着父王策划过多少阴谋诡计,对手足有多凶残,他不会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提防旧事重演。
众公子恭敬齐声,“儿臣遵命。”
晨露压抑情绪,听大王教训儿子们,他们全都在作戏,各自防着,没一个真心,她着实觉得大王既可恨又可悲。
大王继续叨叨絮絮,“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
一艘传来乐曲声的画舫缓缓朝他们靠近,画舫上的舞伎随着乐伎弹奏的音乐翩翩起舞。
顺着音乐,叨絮的大王住了嘴,心醉神驰的望着舞姿曼妙,身上薄纱迎风飞扬的美丽舞伎。公子爵与公子策也看得目不转睛,紧盯容貌娇艳的舞伎。
“跳得真好。”大王唇角扬笑,视线在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舞伎身上流转。
一旁的海妃看穿大王的心思,大王的妃子,没有谁是无可取代,既然最受宠爱的妃子会一个换一个,她不如当最善体人意的那一个。她在旁敲边鼓,“大王若是天天欣赏这些年轻舞伎曼妙舞姿,再多烦心事,也会一扫而空。”
大王赞赏她的聪慧,笑咧嘴的指着海妃,“所有嫔妃里,就属公主你最温柔贴心。”海妃盈盈浅笑,“妾身所思所想,除了大王以外,再无其他。”
大王听了浑身舒爽,朗声大笑,“本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光彩夺目的海妃漾满一脸幸福笑容。
听海妃说得情真意切,若非了解海妃,晨露真会误以为海妃心里唯有大王一人。公子封心底不以为然的冷笑,谎话说久了,假的也会似真。
舞伎甩动水袖,随着乐曲越跳越快,她们是展翅飞翔的彩蝶,她们跃上舫首,迎风旋舞。
“好!”大王击掌,双眸满布欲望,瞅望为首翩然起舞的舞伎,心下决定,今夜便由她侍寝。于舫首旋转舞动的舞伎,朝大王嫣然一笑,妩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