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庆被当众喝斥,面上有些挂不住。
孟若荷见了,心里一阵舒爽,感激的看了东方文宇一眼。
东方文宇几不可察的勾了下嘴角,“所有书册六百两是吗?”
看着东方文宇,孟若荷几乎想要退缩,但也只是几乎,毕竟现在真的缺银子,只要有了银子,她就能与朱家合作,然后跟东方文宇朝夕相处。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她毫不迟疑的用力点头,“五百两做生意,一百两让我把我爹留下来的屋子给买回来,让我娘安心,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东方先生的大恩大德。”
“你有心便好。”东方文宇向程毅伸出手。
程毅上前将银票放在他的手上,两张银票,一张五百两,另一张却是两百两。
“这里共是七百两,拿去。”
孟若荷飞快的看了一眼,心脏跳动得厉害,她知道自己占了东方文宇很大的便宜,心虚得很。
“要,还是不要?”
“要!”孟若荷手一伸,急急的想将银票拿走,但是他的手突然微微用力,她扯不动又不敢硬扯,白花花的银票扯碎了她可会心疼的。“你后悔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多给你的一百两,你买些决明子、枸杞、生地黄和车前子熬茶,一天早晚——不,看看情况,还是照三餐服用比较好。”
她人好好的,平白无故要她喝药茶,她实在觉得莫名其妙,但男神的关心,她当然会乖乖收下,“谢谢东方先生,我回去一定喝。”
“很好,此茶明目。”东方文宇看了李少庆的方向一眼,像李少庆这种货色都当宝,她的眼睛得治。
“明目?东方先生果然有学问,听起来就是个好东西。”孟若荷根本听不懂他讽刺她识人不清,“回去立刻喝。”
得到承诺,东方文宇松开手。
银票一到手,孟若荷的心安了,七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她兴奋的低下头,看着银票,眼底发光。
“回去了。”
东方文宇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来,孟若荷一个激灵,虽说没指名道姓,但她就是知道他这话是要她走人,反正银子也到手了,她也不迟疑,收了银票,立刻收拾桌子。
她身后的穆翰还在被几本书册就卖了七百两的事给吓得傻了,但一看到孟若荷的动作,也连忙回过神,上前帮忙。
东方文宇没有多语,迳自转身离去,一堆学子急急的跟在后头,你一言我一句的向他请益。
李少庆也想跟上去,但一想到今日因为孟若荷的缘故,自己在青山书院肯定名声有损,又看到原本一心都扑在自己身上的温从芳直接无视他,跟在温从行的身旁,一副娇羞的看着东方文宇,一口气更是闷在胸口。
他不客气的挡住了孟若荷的去路,“你不觉得欠表哥我一个交代吗?”
孟若荷看着李少庆,这个人真是刷新了她对一个人能厚颜无耻到什么程度的下限,竟有脸面跟她要交代?她笑得甜美可人,道:“表哥,你要荷丫给交代?好,荷丫就跟表哥把话说清楚。
个少庆满心以为她要当众向自己致歉,觉得稍稍找回了些尊严。
“荷丫以前不懂事,所以老跟着表哥打转,但这些日子终于想通,荷丫无知,误把石头当珍珠,识人不清,才会喜欢上表哥这样的人。”
李少庆的表情变了,她这话明明不是道歉,反而是在贬低自己,“你……你说什么?”
“表哥放心,现在荷丫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表哥不是什么崖畔上独一无二的一枝花,而是人海中可有可无的一粒沙,自然不会再拉低身分跟表哥相交,表哥日后也不要再叫红瑶表妹来寻我讨要东西,令人厌恶。”
孟若荷的声音不小,话声才落,周遭就有不少窃笑之声,李少庆一张脸涨得通红。
“荷丫,你——”
“失礼了,不过表哥你也知道,荷丫从小人就老实,藏不住话。”见李少庆一脸错愕,孟若荷心情大好,招呼着穆翰走人。
登上书院大门石阶的东方文宇脚步微顿,孟若荷的话清清楚楚的传进他的耳里,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崖畔上的一枝花,人海中的一粒沙?!这个丫头果然有趣。
几本书册七百两,值吗?他心中肯定,书不值,人值!
***
朱永谊听闻孟若荷拿着孟秀才留下来的几本书册就从东方文宇手上拿走七百两后,忍不住跟妻子抱怨,原来自己被东方文宇坑了,原本以为东方文宇是帮着他委婉的拒绝孟若荷,谁知道背过身东方文宇竟花银子帮了孟若荷一把。
多年交情遇上女人,全都是假的!
偏偏被坑了一把,他还得笑脸盈盈的请人来朱府,对上门的孟若荷以礼相待。
“我真心服了孟姑娘。”
孟若荷对自己在短短日子里能凑得五百两,也有一丝得意,不过她很清楚这是因为遇上东方文宇。想到他,她是真心感谢,他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祇一般解决了她的难题。
“据说这笔银子是卖了孟秀才留下来的书册所得?一本书就五百两!孟姑娘好本事。”
孟若荷揉了揉鼻子,怎么觉得二当家的语气有些酸?“事情能如此顺利,全是二当家福泽深厚,我沾了二当家的光。”
听到她讨好的话,朱永谊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事已至此,也无反悔的余地,他看了一旁的管事一眼,管事让人在孟若荷身旁放下笔墨,再将事先立好的契书交到孟若荷的手中。
契书内容并非全然公平,铺子对内对外皆由孟若荷出面,但决定权却在朱永谊手里,说到底朱永谊才是大老板,不过每年给孟若荷的分红倒是很优渥。孟若荷看完之后,知道以自己的背景和拿出的银两,朱永谊能给这样的条件已是让步。
这不过是她的第一步,她决定先赚得钱袋满满,再来想下一步,于是同意了这份契书,拿起毛笔,写上自己的大名。
朱永谊分心的看她拿着毛笔,抖着手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前见她拿着炭笔画图如行云流水般,但这手毛笔字写得实在不怎么样。
看她写得慢,他也没催促,只是如闲话家常似的说道:“东方做买卖从来不吃亏,你却能从他的手上用些书册就拿到五百两,你能耐不小。契书上再加一条——铺子开了,要从猛族进珠宝的事,皆由东方与你接触。”
孟若荷好不容易才写好自己的名字,听到朱永谊的话,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她惊讶的看着他,“猛族来的宝石跟东方先生有关?”
朱永谊点了下头,“怎么?以你跟东方的交情,难道你不知道?”
她与东方文宇的交情?!她暗恋他,这算交情吗?
“文宇自小随我进京,熟悉京城与猛族事务,朱家从猛族运来的宝石、毛料,皆是由他牵线。”
突然一声轻柔的女声响起,孟若荷看过去,就见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
朱永谊原本散漫的神情见到她连忙上前,“允儿,你怎么出来了?”
“想来瞧瞧让文宇上心的人。”
“就是个小姑娘。”朱永諠将人给扶坐下。
孟若荷知道朱永谊的夫人是猛族首领最小的妹妹,成亲之后不像大夫人厉文殊一样活跃,而是深居简出,几乎没人见过。
她听过传闻,说朱二夫人长得其丑无比,所以二当家羞于让她见人,但如今看来,人家明明就是个大美人!只是身子看起来不太好,听少爷说过她有孕了,现在肚子还未显,外头也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朱府瞒得可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