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沈蓉清哭得更大声,这下真慌了陆长兴的手脚。
他何曾见过沈蓉清大哭?第一次屈辱承欢的时候没有,唐琳羞辱她的时候没有,沈容烨来找她的时候更没有。
“别哭……你别哭了!”陆长兴没安慰过女人,还是痛哭的女人,只见过妇人哄小孩,只好依样画葫芦,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乖,不哭不哭……要哭也别哭得这么用力。”
“呜啊——”沈蓉清揪着他的衣服,埋进他的胸膛,哭得更用力了。
陆长兴只能把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细语安抚得更勒。
哭声稍歇,沈蓉清吸着鼻子,不住抽噎,陆长兴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半。他扶着她的肩,退开一步,看她哭得肿肿的双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蓉清,好点了吗?”陆长兴轻喃着她的名字,又逼出了她的眼泪。
“怎么又哭了?不是该笑才对吗?我把你的名字找回来了,什么沈清、什么芙渠都能丢了,你是沈蓉清,只能是沈蓉清。”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眼睛都哭到瞧不见了。陆长兴只能把她再按回怀里。
“罢了,反正就这一回,你就哭吧,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他很无奈,生平第一次拿某人没办法。
“我手边的事情快结束了,再等我几天,我带你回乡,去见你大哥、二哥、四哥,还有嫂嫂跟侄子、侄女们,再把你父母的牌位迎回沈家宗祠供奉。”
沈蓉清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闭起眼,微笑地应了。
“嗯。”
第9章(1)
卸下心头重担,沈蓉清的笑容多了起来,不必再费心苦思下一步路,连带着皮肤都比以前水亮透光,惹得陆长兴爱不释手,一回家就把她当成小猫小狗往怀里揣,蹭了蹭之后,又往书房里钻。
为了带她回沈家祖宅,陆长兴可说一天当两天用,马不停蹄,只有吃饭时才能放松半个时辰,沈蓉清有些过意不去,总会主动替他按跷舒缓、泡茶磨墨、加衣添食,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绣花、练字或习画,有时累了,她就搁下针线、毛笔看看他。
跟在陆长兴身边一段时间了,从总是防他、猜忌他,到最后不得不依赖他,这段心路历程十分微妙,直到现在,她才有心思好好看他。
埋首书案后方的陆长兴,并无初次见面时给人的威胁感,那股像无形风刃、吹得旁人连骨头都隐隐作疼的压力已经消散无踪,钻研卷宗的严谨神色,仿佛他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人,什么歪脑筋都没有。
沈蓉清抚上她脖间的疤痕,轻轻地笑了下,如果不动歪脑筋,那他就不是陆长兴了,这男人太多面,一时片刻想把他看清楚,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
“笑什么?”陆长兴听见她的笑声,嘴角不自觉上扬,头也没抬地问了句。
“在想我出去晃了两圈,是不是每个姑娘的脖子上都有疤了?”沈蓉清打趣地说。小翠替她采办了些小玩意儿回来让她解闷,还说外头多了好几摊卖颈饰的小贩,全是随她这波大流。
可惜她这波大流现在不戴颈饰了,陆长兴说这道疤好看,不许她遮起来,每天都要看看、摸摸这道疤,有几回早晨醒来,发现他的唇就贴在这道疤上,睡得她腰酸背疼的,怎么说都没用,还让他占尽了便宜。
“谁像你这么狠心?好像自个儿不是肉做的。”陆长兴责怪地睨了她一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拿她没办法似的,笑容里满是宠溺。
“就算她们有勇气拿刀子划个十七、八道,她们都不是你。”
沈蓉清怔了一下,心跳声响到耳际,她飞快地撇过头,不敢与他对视。“茶凉了,我给你重沏一杯。”
“不用了。”陆长兴淡淡地驳了句。“我是故意搁凉的,我怕烫。”
沈蓉清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起他喝茶的习惯,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端着茶不喝,叩着杯盖转来转去是因为茶水太烫?”
“不然呢?”他挑眉。“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你要算计谁。”
陆长兴眯起眼,二话不说搁下卷宗,大步流星地走向她,抬起她的下颚,居高酿下地凝视。“再说一遍。”
沈蓉清抿唇,哪敢再说一遍。
“死到临头还敢挑衅本大人?”陆长兴嗤笑了一声,愠怒地低下头,含住她紧抿的双唇,开始逗弄,又觉得不够过瘾,单膝跪下,把她整个人抱进怀中,一手罩住她全身最柔软的地方,放肆挑逗。
“唔——”沈蓉清怕他在书房逞兽欲,抡拳捶打他,不痛不痒的,反而逗乐了陆长兴。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子,屈于弱势仍不忘抵抗。”陆长兴改握住她的小拳头,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心情大好,在她屈起的指节上落下一吻。
“你又胡来?不怕骆雨、骆冰撞见吗?”他没皮没脸,可她要脸要皮!沈蓉清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此刻嘴唇红艳艳、眼阵水灵灵的,怎么看都像在撒娇。
陆长兴心猿意马,又要覆上,就听她咬牙怒喊。
“陆——长——兴——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他人前人后不一样就算了,怎么眨个眼、转个身都能换个人?他到底有几张皮呀?
“好好好,别气,气坏了身子也是我着急。”陆长兴连忙举手讨饶,瞧她气呼呼的,好想在她脸颊上啃一口。才刚倾身靠近,沈蓉清就瞪过来了,他有些不甘。“只有生气的时候才喊我的名字,什么时候在床笫间也叫一叫我?”
“我不理你了!”沈蓉清臊红了脸,难得发起大小姐脾气,起身就要走。
“别别别,我说笑的,别当真。”陆长兴马上把人揽进怀里,死死抱住不让她离开。“好了,别气了,听我说,明天你让孙嬷嬷整理下,后天我带你回乡。”
沈蓉清双眼一亮。“你事情都处理好了?”
“能派下去的都派下去了,接下来要去巡视分舵,每年雨季都有几个分舵容易做大水,得去看看防灾预备得如何。我先带你回乡,再沿途巡视回来,算算时间,三哥的信也差不多要到大哥手上了。”陆长兴低头,蹭了蹭她耳鬓。
“蓉清,替我沏杯新茶来。”
“你不是怕烫吗?”沈蓉清侧过头看他。
“你含凉了喂我也是一种喝茶的方法。”陆长兴无辜地瞅着她。
沈蓉清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你堂堂一名漕运使提这要求像什么样子?”
“在你面前,我不想端漕运使的样子,太累人了,这里是我休息的地方。”他叹了口气,听起来怪可怜的。
“那你端这个是什么样子呀?”她口气软了下来,多了点撒娇,少了点怨怪。
“各种陆长兴的样子。”他在她颊边亲了下,满足的神色像饿了好几天,终于吃上一口热饭似的。他闭着眼睛,靠在她的肩匕呢喃。
“只有你才瞧得见,这世上能容纳我喜怒哀乐的人,就只有你了。”
想起他的遭遇,沈蓉清心里一阵酸,拍了拍他的手背,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陆长兴在她面前才能无所忌惮,她又何尝不是,不管她到什么地方,终究还是要回到这里的,她的人生中,没有人比陆长兴更亲密。
滴水穿石,何况是陆长兴这股开天辟地的洪流,就算她内心迟疑未消,也无法阻挡自己为他评然心动,骨子里早就认定了这个庇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