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指那方面啊,”她摆摆手,把他的疑虑视作耳边风,“不用担心啦,那家伙根本不可能会对我——”
“不用担心?”他突然靠了上来。
她吃了一惊,反射性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抵上了餐桌桌缘。他并未停下,而是紧紧跟上,双手将她锁在餐桌与他之间。
男人的气息扑来,侵袭了她的感官。
她吓呆了,心跳骤然上飙,面红耳赤,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演习。”
“啊?”
“用你所有的力气抵抗我。”
“什么呀?”
“你说你不担心,我现在就表现一下你该学着担心的部分。男人真的想攻击你的时候,你有能力反抗吗?”
他那像是挑衅的表情激怒了夏光桦。
她先是抬手推了下他的胸膛,他不动如山,她再用点力,依然推不开他。最后,她握起拳头槌打了他几下,双手却反被他紧紧扣住,怎么样也无法挣脱。
她慌了,他那超乎想像的力道令她内心狂乱,那结实宽厚的胸膛仅仅离她只有几寸,他俩几乎是相贴在一块儿。
身体诚实地涌上一股羞人的悸动,她差点儿腿软,甚至忘了挣扎。
这是害怕还是害臊?她根本分不出来。
抬起头,一双美眸氤氲脆弱地瞪着他,可看在孙时郁的眼里没有恫吓效果,倒是增添了不少诱惑。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的红唇上。
若是现在低头吻了她,会把她给惹哭吗?或许会吧。
不愿意赌那个可能性,他先是放开了她的左手,然后轻缓地扳开她紧握的右手,取走了她掌心里的那把钥匙。
“若有万一,你没有任何胜算。”他倾身向前,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不过这把钥匙我还是会收下。”说完,他放开了她的右手,退开了距离。
她红着一张脸,心跳飞快、浑身发烫,颈侧的肌肤依稀还残存着他呼出来的温热。
不行,她需要一点空气。
“我、我去把小翔抱下来。”她急需一个能够令她自己冷静下来的空间,于是,她找了个藉口,飞也似地跑上了二楼,好像那里是一个防空洞。
而孙时郁就是那个无预警轰炸她的人。
眼看已经凌晨一点了,区区一张草稿让她心浮气躁,画了又改、改了再改,怎么画就是不顺眼。
最后,她索性把原稿纸给撕掉、揉烂。
睡在工作室的李建山被这豪迈的撕纸声给惊醒,整个人跳了起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作者在撕毁自己的原稿。
“哇啊啊啊啊啊!”他惨叫,极具戏剧性地跪地抱头,哭喊道:“天哪,你干么想不开啊?!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别撕原稿泄愤嘛,顶多我坐着让你打就是了,何必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他急忙捡回被她揉成一团又一团的稿纸,剥开、摊平……咦?上头只有浅蓝色的底稿线条。
“嗄?”
“你紧张个什么劲,”夏光桦翻了个白眼,睨着他,“原稿被我涂改太多次了,我重画不行吗?”
“呃,我以为你又……”
“以为我怎样?”
“我以为你又哪根毛不爽了……”愈说愈小声。
“我的确是很不爽。”
“啊?”还真的是呀?
几个小时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就算两老一小在隔壁吵得几乎掀了屋顶,她还是可以心平气和、挂着微笑坐在工作桌前认命赶稿。
岂料他不过是偷偷小睡了一下子,醒来之后就风云变色、人事全非,仙子变成了巫婆,公主变成了坏皇后。
“所以是怎么了?”
她鼓着腮,闷不吭声。
那该死的男人,没事做那什么见鬼的“演习”,把别人的心思搅弄得一团混乱,这要她怎么静下心来好好画稿子?
还说什么万一她被男人攻击……啧,又想起了那股淡淡的男人气息,她不可避免地又觉得一阵耳热。
她忍不住瞟了眼身旁的李建山。“欸,我问你。”
“蛤?”
“我当初给你鍮匙的时候,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
“嗯哼。”
“谢天谢地,我终于不用在门口按二十分钟的电铃。”
“……”怎么办?她手痒。
“干么?这跟你的不爽有啥关系?”
“刚才小翔他爸来,我拿了备分钥匙给他。我说,这是以防万一我在二楼画稿子没听到他按铃,他可以自己开门进来。”
“嗯,然后呢?”
“他好像……嗯……不太高兴。”当然她中间省略了很多这样那样,令人脸红心跳的示范过程。
李建山听了眉头深锁,双手环抱胸前,盘坐在工作桌旁,面色凝重地沉思了老半天,才开口问了句,“他知道我也有钥匙吗?”
“知道啊。”
“哦,那大概就是那样了吧。”
“欸?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她摇摇头。
李建山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钥匙串,将属于她家的那一把给解了下来,交还到她的手上,“原因就是你给我的这把钥匙。”
她茫然盯着掌中物,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却又不是那么的有把握……
第6章(1)
八点半,孙时郁正准备下班,却在门口遇上了周静潇。
没事在局里撞见检察官是很吓人的事,他有些讶异会在这里遇见她,而她则是一副冲着他来的模样。
“刚好,我有事要找你。”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怎么了?”
“我今天拿到了一些资料,想来问问你的看法。”她左手勾着提包,右手拿着一只牛皮纸袋,踏着迅捷的步伐走到了他面前。
“跟哪个案子有关的?”
“上次那个林东恩……你的线人?”
“对,他是我的线人。”
然而,半个月前却被发现陈屍在铁轨旁,死因是遭到残忍的殴打。
那案子一直找不到什么突破性的线索,过滤不出嫌犯、无法确定是什么原因引来的杀机,甚至连凶案的第一现场都找不到。
他们试着调阅路口处的监视器,无奈一些巷弄里的监视器损坏率太高,片段的画面根本兜不出什么。
“然后呢?”
“前几天,我又重新看过了一遍林东恩当时身上的东西。有一张卖场的发票,你记得吧?他买了一些沐浴乳、洗发精、零食饼干、一条红色Davidoff、一个菸灰缸……”
“嗯,我记得。”
由于发票上的品项都只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而且发票的日期与死亡时间相隔了两天,因此他没有在那张发票上花费太多时间。
“那张发票有问题?”他问。
“有很大的问题。”她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了一个不锈钢材质的菸灰缸,造型就像是个碟子,“我后来临时起意,到那间卖场去请店员帮我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来,结果你看。”她将烟灰缸递上前,“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孙时郁接过手看了眼,静静思忖了几秒,然后有了想法。“他家里所有烟灰缸都是玻璃材质。”
“没错,而且他买的菸也不是他抽的牌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背后还有一个我们没发现的人?”
周静潇点了点头,伸出食指,“没错。所以,我去调了卖场那天的监视器,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她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张纸,上头列印着几幕监视器画面,道:“他不是一个人去卖场。”
林东恩身旁跟着一名男性,痩瘦高高、穿着体面,从黑白的画面中看得出来男人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浅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