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儿似乎也察觉少夫人的视线一直在那些店铺打转,本就担心少夫人饿着的她连忙道:“少夫人,前面有家小店,他们的豆浆很香浓,包子也十分好吃,我们要不要吃点喝点?”
杜楚凡冷睨了她一眼,她还真尽责,至今不忘提醒他要多吃些,可没想到她的下一句话却是——
“弯儿早上急急忙忙跟着少夫人出来,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好饿啊!少夫人,我们去那间小店坐一会儿,吃点好不好?”她装出一副哀求的表情。
今天早上少爷见少夫人不肯吃早膳,偷偷把她领到一旁千交代万叮咛的,而且为了怕她演得不够真,少爷今天早上真的命令她不准吃东西,她说肚子饿是真的,不是谎言。
杜楚凡看她不像假装,又想到今天要忙的事不少,去完钱庄还得去客悦坊与秦如意会合,虽然客悦坊就是餐馆,但不知道在钱庄会待多久,还是先让她吃点吧。
成了“秦如意”后,他老是觉得饿肚子,深知饿肚子有多难受,于是他没有多说什么,领着弯儿进了那家小店。
杜楚凡要弯儿与他一同入座,只点了弯儿的分。
弯儿苦着脸再次央求道:“少夫人不会是打算让弯儿自己吃,自己不吃吧,那弯儿会很不自在,会食不下咽的。”
他偷偷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无奈的点了点头。
未料马上就听到她自作主张道:“小二哥,再加三个包子、一碗豆桨。”
杜楚凡吃惊的瞪大了眼,秦如意平常都吃三个包子吗?若是平时,他手上的折扇已经往弯儿头上敲去了,但他现在手中没有折扇,他只好抬起手,曲起手指在她头上敲了一记。
弯儿揉着被敲疼的地方,缩着身子闭上嘴。
他赶忙向店小二取消追加的三个包子,只点了一碗豆浆。
小二送上包子豆浆后,弯儿马上吃了起来,嘴巴忙着吃,便没空说话了。
杜楚凡难得清闲,也放松心情啜了一口豆浆,的确豆香浓郁。
此时,一名醉醺醺的男子跌在他们这一桌,弯儿嘴里咬着包子,手捧着碗灵巧的闪开了,杜楚凡使着秦如意的身子,当然无法像她这般动作迅速,所以只有自己退开了身子。
见儿子砸了桌子还惊吓到客人,一直站在蒸笼旁的店主张清连忙来道歉,原来方才的小二就是店主的小儿子,他也连忙上前扶起醉酒的大哥。
醉酒的男人还不肯罢休,在店里作乱、喧闹,惹得客人纷纷付钱走人,而外头的客人也不敢再进来。
杜楚凡直觉要过去帮忙架起那名醉汉,可是正要动作,才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女人家,没有力气也不该蹚这浑水,他正准备付钱离开,却见弯儿还没放弃她的包子,正准备塞进最后一口,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弯儿,别急,慢慢吃,我等你吃完再走。”
好不容易那醉汉被架往内室,张清才鞠躬哈腰的上前道歉,并招呼他们主仆俩坐到另一张干净的桌子旁,而且看弯儿似乎很喜欢吃他们家的包子,他不但多送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还多打包了几个。
“真的很抱歉,让两位受到惊吓了。”
杜楚凡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那醉汉闹事便罢,若有可能伤人,他便不能不管了。“品酒本是雅事,但若饮至酒醉且乱性,的确需要多加注意,切不可伤人。”张清一听,险些老泪纵横。
杜楚凡由他的表情看出他似有苦衷,加上弯儿正吃起第二个包子,欲罢不能,他便多了时间,问道:“店主可是需要帮助?”
张清一听她关心,马上道:“我那个大儿子,本来是很认真在包子店里帮忙的,平常没什么毛病,就是爱喝点小酒,怎知几年前喝了劣酒上了瘾,才成这样的。”
张清的小儿子安抚了大哥睡下后回到前头,听到父亲这么说,连忙制止道:“爹,别说了,当心出事。”
“官字两个口,我们说不赢官,对着一般老百姓还不能说吗?”
听着这对父子的对话,杜楚凡更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也庆幸自己的外表是秦如意,能减轻他们的顾虑,于是便道:“就当说来解气,我们两个小女子,听了也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张清好不容易遇到能诉苦的人,受的委屈自然不吐不快,“我们怀疑是万富酒庄的酒有问题,可是万富酒庄卖的酒声名远播,从来也没听说有人喝出了毛病,县令说我们没有证据,不予受理,不久后那县令高升离开了金庆县,接着我们便遇上了三个短命县令,告官的事,我们已经放弃了。”
杜楚凡暗自记下了这件事,虽然他是奉旨来调查命案的,但给县令压力查查这件事,倒也不是不可行。
“店主,朝中的刑部侍郎正在金庆办案,或许你可以去衙门向他求助。”
“我们对所谓的官啊,已经失去信心了。”
弯儿一听,立刻不满地想抗议,“刑部侍郎杜大人可是我家……”
杜楚凡马上轻咳一声,同时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让她马上闭上嘴,由于他还有要事要办,一等她吃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去,临离去前,他忍不住再劝道:“这位杜大人不一样,店主信我一回吧。”
张清不忍心浇这位好心的姑娘冷水,答应会考虑看看,便客气的送两位客人离开。
不能让蔚子看见下厨的人是杜楚凡,于是秦如意借口这新菜色怎么煮是秘密,把厨房里的人全给赶了出去关上门,让他们夫妻俩单独留在了厨房里。
衙门的事秦如意能帮他,但厨房的事他却帮不了她,只能看她一个人在灶前忙着,还要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身体不适。
最近他吃得很少,她很担心自己的身体受不了。
“楚凡,抱歉让你待在这么热的厨房。”秦如意一边忙着,还一边向他道歉。他微微一笑。
“外头冷,这里很温暖。”这一点是她多虑了。
“那就好。”
又是这样回眸一笑,杜楚凡初初是不适应她用他的脸孔露出这样的笑容的,但时日一久,他也慢慢习惯了,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如意,你一向如此心无芥蒂的对一个人好吗?”
秦如意偏头想了想,不解的反问:“我对谁好了?”
“你是否埋怨过我让你一个人待在金庆,一待就是三个月,都不管你吗?”
“这倒没有。”
他虽不意外她会如此回答,但他还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你不觉得这不该是一段正常的婚姻该有的吗?还是……你根本不想嫁给我,所以觉得我把你留在金庆,正好?”
她顿了顿,他们如今若说不上是夫妻,但至少也是朋友了,他们的关系改善至此,她实在不想说出实话破坏感情,总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楚凡,就算我对你曾有怨,可现在是你代替我在承受病痛,我也有愧疚,不能两相抵消吗?”
杜楚凡知道秦如意是自责的,这全表现在她的行为上,于是他只是淡淡的微笑道:“不要自责,好吧,就当我们互不相欠了。”
秦如意又是嫣然一笑,算是达成了共识。
“如意,如果有个百姓到衙门里告官,是与劣酒案有关的,你先把案子接下来,按规定留下案卷,然后转咐县令办理。”
官场上的事,一向是他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于是她乖乖的应道:“嗯,我知道了。对了,你今天去钱庄,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