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向与人为善,如何得罪人?”
“我不一定得罪人。”
张如歆困惑不已,“这是何意?”
“若是锦儿出了意外,我必追究到底,可是,最后只会查到大房头上,而大房要对付锦儿是为了皇子妃,我无法与自家人计较,当然会对三皇子心生埋怨。”
细细琢磨,张如歆明白了,“有人想让夫君和三皇子成为敌人。”
“就算不是敌人,也不可能合作。”
张如歆咬了咬下唇,语带不安,“这是皇家的手笔吗?”
“诸位皇子当中,最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就是三皇子,三皇子因为从小跟着二皇子一起长大,是公认的二皇子党,而与二皇子站在对立不是大皇子就是四皇子,或者可以说是贤妃娘娘。”换言之,他认为煽动大嫂的不是大皇子,就是贤妃娘娘,但他们与大房并无关联,更别说往来,也因此他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夫君如何知道皇上不会立三皇子为太子?”
“皇上将三皇子栽培成勇士,而非谋士。”他与皇上打交道多年,不难看出皇上心思,皇上最满意的是二皇子,可是又有诸多顾虑,因此至今还揺摆不定,若是大皇子或者四皇子表现更出色,甚至之后哪个皇子拥有令人惊艳之才,皇上改变心意从他们之中挑选太子也不无可能。
“就为了一个虚幻的皇子妃之位,大嫂竟然对锦儿下手,太可恶了!”张如歆不关心皇家的是是非非,只在意自个儿的女儿。
沈纪庭温柔的将妻子搂进怀里,低声安慰道:“我会找机会跟大哥说清楚,亲事成与不成要看双方诚意,何必为难自家人?”
“锦儿说,大嫂只怕看上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要不也不会想坏了这门亲事,这门亲事还是放弃算了。”
沈纪庭轻叹了口气,“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大嫂会看上李公子。”礼部尚书的权不大,大嫂应该不会满意,因此礼部尚书透露结亲之意,他才会觉得这门亲事最适合他的喜儿。
“这门亲事还能成吗?”
“我看是不成了。”
张如歆觉得很委屈,“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和公子都是好的,错过了多可惜,不能拖到明年再做决定吗?若是四丫头的亲事定下来了,大嫂就不会计较这门亲事了“大嫂若能找到比礼部尚书家还好的亲事,自然不会计较,就怕……”沈纪庭实在不好意思说,若自个儿的哥哥能够争口气,有出息,四丫头的亲事哪里还需要发愁?
张如歆沉默了。大嫂若是不挑剔,四丫头的亲事早就定下来了。
“不急,李大人若还有结亲之意,我们可以再考虑看看。”
张如歆突然想起一个人,“夫君觉得镇国公世子如何?”
沈纪庭微蹙着眉,“怎么会想到镇国公世子?”
“我们在庆丰跟安王成了邻居,当时镇国公世子就住在安王的庄子上,锦儿与安王妃交好,两家常有往来。”她总觉得镇国公世子看上锦儿了,要不然今日为何待地派马车送锦儿回来?
顿了一下,沈纪庭摇了揺头,“镇国公世子不好。”
“为何不好?”
“身分显赫、权为太大、心思深沉、善于谋略……无论哪一位皇子承继大统,都必须与他结盟。”换言之,齐明聿将是皇位之争的关键人物,他的妻子很难过上安稳的日子,而他只愿女儿一生平安康健。
张如歆也觉得齐明聿不是良配,可是,就怕女儿避不开此人。
“你别担心,我总不会委屈了锦儿。”
张如歆点了点头,将女儿的婚事暂且搁至脑后,像个小姑娘叨叨絮絮的跟夫君聊着文华会上发生的点点滴滴。
沈纪庭一会儿抚着娇妻的头发,一会儿出声凑趣个几句,最后顺理成章将娇妻压在床上,享受激情的盛宴……
沈纪庭最讨厌跟权贵打交道,因为权贵往往会卷入夺嫡之争,无论是有意或无意,这是享有权和富贵必须付上的代价,因此他平日往来都是文官,尤其是礼部尚书家这种皇子不看在眼里的文官。
所以,当齐明聿出现在他面前,言明请他喝酒,他拒绝了。虽然妻女在庆丰府时因为安王妃的关系与他有往来,不过那是在庆丰府,如今回到京城,他的妻女不会再与权贵扯上关系,他更不会。
“晚辈想请沈祭酒监赏一幅画。”齐明聿为了给岳父留下良好的印象,态度非常谦恭温和,可惜,他那张脸一点表情也没有,只会给人压迫感。
“世子爷找错人了,若问京中谁最懂得赏画,莫过于郑老先生。若是世子爷得了稀世珍品,应该去寻郑老先生,相信郑老先生不会拒绝赐教。”
“晚辈手上的这幅画并非稀世珍品,而是一位亲近之人之作。”
“亲近之人?”
顿了一下,齐明聿往前靠近一步,低沉的声音只有两人听得见,“沈五姑娘。”
沈纪庭脸色一变。
“晚辈答应过她,此画绝对不离开晚辈的藏书楼,因此晚辈只好请沈祭酒移步镇国公府,欣赏这幅令人惊艳的画作——《夏日的百花盛宴》。”
沈纪庭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低声说了“请”,便抿着嘴步出国子监,上了自家马车,目的地当然是镇国公府。
一个时辰后,沈纪庭站在那幅《夏日的百花盛宴》前,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幅令人惊艳的画作,有男子的洒脱大气,也有女子的细腻雕琢,若说有什么败笔,莫过于上面的题字,倒不是字写得不好,而是过于阳刚,很显然出自铁骨铮铮的男子之手,使得原画的细腻雕琢相对黯淡几分。
“这确实是沈五姑娘的画,沈祭酒是不是很惊讶?”
“为何小女的画在世子爷手上?”沈纪庭知道他无须扯谎,重点是其的何在。
“晚辈承认,若非使了一点小手段,这幅画不会落在晚辈手上,不过,晚辈是真心喜欢这幅画,想一辈子珍藏此画。”齐明聿更想直截了当的说:我要娶您的女儿。可是在未来的岳父面前,他还是识相的收起武人的作风,倒不是怕沈纪庭不将女儿嫁给他,而是怕未来岳父故意拖延,教他只能看,吃不得。
这是要娶喜儿的意思吗?沈纪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不喜欢世子你。”
“晚辈知道,可是晚辈喜欢您女儿。”
齐明聿的脸皮厚到凡人无法挡,使得某人的脸都绿了。
“世子爷身分尊贵,小女髙攀不起。
“她不必髙攀,晚辈屈就就可以了。”
沈纪庭一时傻住了,这小子还真以为他女儿髙攀了吗?
“晚辈会视若珍宝地疼爱她,请沈祭酒放心将她交给晚辈。”
沈纪庭忍不住瞪他一眼,“小女有我疼爱就够了,用不着世子爷。”
“我可以理解沈祭酒爱护女儿之心,但是您真能保证她嫁进礼部尚书家,一世必然平安康健吗?今日的礼部尚书不贪图权力,明日掌握权力的机会送上门了,他就能拒绝得了?”
“是啊,无人能预料明日,但是我至少可以确定一事,镇国公府的是非绝对比礼部尚书家来得多。”
“沈祭酒不曾去过西北,又岂知镇国公府的是非比礼部尚书家来得多?”关于这一点,齐明聿很不眼气,别说齐家连个庶出的子女都没有,两兄弟相差十二岁,连架都吵不起来。
沈纪庭还真是无法反驳,仔细想想,除了齐明聿在战场上的狠戾,他确实不曾听过镇国公府的是是非非,可是,他担心的不全是府内的是是非非,更多的是外头的是是非非,毕竟京中没有一个权贵之家的权势比得上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