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聿明白的点点头,“当然,打草惊蛇就没好戏可瞧了。”
好戏?沈云锦不喜欢好戏,因为好戏从来不是好事,而闵公子跟张夫人的关系是她抖出来的,无论是对是错,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你们不会使出什么下流的手段让他们难堪吧?”
“不会,这太没意思了。”
沈云锦唇角一抽,下流的手段没意思,难道他想玩更大的吗?
“那日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沈云锦全身寒毛直竖。
“那日你就知道了。”齐明聿对她勾嘴一笑,随即大刺刺的走出去。
沈云锦呆若木鸡,她何时答应要赴赏花宴了?还有,他是不是太夸张了?虽然他胆敢坐在这儿等她,自是有备而来,可是当着主人的面,好歹收敛一点……
好吧,是她傻了,他连六爷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将她放在眼里?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她越来越好奇了。
张毅山看着小厮送进来的帖子,神情凝重久久无法言语,坐在对面的男子索性伸手将帖子取过来,看了一眼,目光一沉,可是转眼之间,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唇角上扬,轻如和风的声音从屋中缓缓吐出“我不是早就告诉大人,切莫以为安王这几年在庆丰毫无作为,就认为他一点本事都没有,要不皇上不会将他放在这儿,何况他身边如今还有个齐明聿,听说齐明聿的智谋和用兵皆在镇国公之上。”
张毅山还是难以置信的揺揺头,“他竟然直接打开王府的大门宴客!”
安王初来之时,他递过几次帖子,皆石沉大海,后来他找上安王府的秦总管,秦总管明明白白告诉他,王爷自幼身子不好,不喜欢热闹,而且他讨厌过于铺张的王府,喜欢住在种满果树的庄子,而他从京城的同侪得到消息,安王确实喜欢住在庄子,王爷只有接圣旨方才打开王府大门,也因此安王府邸没主子只有下人,套一句先皇所言——浪费!
白豫和将帖子扔到一旁,从棋笼中取了一枚黑相,在棋盘上落下,“藏着掖着反倒显得心虚,还不如直接开门迎客。”
半晌,张毅山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你真的认为那夜闯进香竹林的人是他?”
“府里有人可以逃得过迷瑰阵吗?”
“府里侍卫的身手在庆丰堪称最顶尖,可是没有人可以通过迷魂阵。”为了确认此事,他数个月就会测试一次。
“不是府里的侍卫,闯进来的必然是外面的人。”
“你说过,除非能配出解药,否则没有人可以闯过你设下的迷魂阵。”
“虽是如此,但是真正的髙手在察觉到危险时会知道撤退。”顿了一下,白豫和语带敬仰的道:“听说西戎第一勇士髙壮威猛,力大无穷,而镇国公世子在他面前看起来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可是,唯一令他折服认输的只有镇国公世子。”
张毅山忧心忡忡的眉头紧蹙,“那一夜不知他是否看见或听见什么?”
“惊动铃铛了,他不会再硬闯进来。”
张毅山不解的瞪了白豫和一眼,是他建议递帖子上王府打探的。“若他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我何必惊动他?”
“无论他基于何种理由夜探知府府邸,他已经留意到大人了,我们与其胡乱猜想他目的何在,不如正面交锋。”
“我还会不明白你的心情吗?你不愿意我们一直处在被动,任人挟制,可是我怕弄巧成拙,反而让他有所察觉。”
白豫和神情一肃,提醒道:“大人要记住,大人是个好官,这是庆丰百姓公认的事,大人没什么害怕镇国公世子知道的事。”
“我们……”
白豫和举起手打断他,“我们不过是帮大皇子从奸商那儿要点过路费,就是一锭银子也不敢昧下,镇国公世子应该对付的人是大皇子。”
略微一顿,张毅山点点头,心情恢复平静,“哪个当官的不跟那些商贾要点银子花花?齐明聿就算知道此事,也不过花点银子塞他的嘴巴就是。”
“齐家在西北打了数十年的权,家底不见得会输给大人。”上头打仗的将军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
“有权又有钱,想要收买他就不容易了。”
“大人与其想着收买齐明聿,还不如想着如何能够成为他的伙伴。”
“你想跟齐明聿合作?”
“齐明聿此人手段狠戾,治军严谨,可是西北军打心底信服他,这是为何?因为他真心为下面的人谋划,他值得他们信赖、效忠。不过,这条路能否行得通,还是要看齐明聿是否比大皇子更值得合作,毕竟传言不能尽信。”
第七章 王府赏花宴(2)
提起大皇子,张毅山打从心底鄙视,“大皇子搜刮银子究竟图谋什么?”
“大人,这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事。
皇子要见不得人的银子能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豢养私兵吗?别说是皇子,权贵之家哪有人不豢养私兵,毕竟手上有兵好办事,然而这虽是公开的秘密,却不能摊在皇上面前,皇上可不管你有多少私兵,只要你手上有私兵,就是个隐患。
总而言之,豢养私兵称不上大事,顶多是遭来皇上忌惮,从此惨遭打压,但这就是大皇子最害怕的事,因为如此一来,他若还想登上大位,就只能靠谋逆一途,如同当初的瑞王。
虽知晓得太多内幕不是好事,张毅山还是忍不住抱怨,“大皇子何必千里退退跑来这儿搜刮银子?他远在京城,也不怕有人从中昧下。”
“大人并非大皇子党,只要办好大皇子交代的差事就好。”
“我知道,可是一想到他掐着我的脖子,我就有恨,这些皇家子弟……”
“大人慎言。”
张毅山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我也只敢在你面前发牢骚。”
白豫和当然知道,可是这张毅山是十生情中人,一忘情就不管不顾,他不能不先阻止。“无论大人对大皇子有多少不满,轻易不得出卖大皇子,除非大人能确定大皇子是齐明聿的敌人。”齐明聿是皇上的人,而皇上至今没有表态。
张毅山忍不住叹了口气,“齐明聿来庆丰的目的究竟为何?”
“这事我也百思不解,若说皇上已经察觉到大皇子的异状,齐明聿应该对付的是大皇子安排在此地的人,可是那些人的行径并未收敛,而齐明聿也一直无所事事的待在庄子上。总之,我觉得齐明聿并非冲着大人而来。”
得到京里传来的消息后,他就让人留意齐明聿在城中动向,没想到齐明聿始终不曾跟任何一位官员接触,倒是对葡萄很感兴趣。
“若是如此,他为何叮上我?”
“我不能随大人去赏花宴,大人要多留点心眼,齐明聿若是对大人没有恶意,必会透露一二,若是齐明聿愿意挑明,能应下的大人就应下。”
张毅山点头应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
虽知庆丰深受南吴影响,民风开放,可是看到赏花宴上不分男女同在一处,不过是分别待在左右两边的亭子,男女可以隔着不大的荷花池正大光明地眉来眼去,沈云锦真是傻眼,以至于连古色古香的安王府都没有心思欣赏。
她不知道自个儿是不是想太多了,总觉得这不只是民风开放,而是别有所图。
她告诉自己只是来当陪客的,有热闹看热闲,没热闹就当是来王府一日游,其余的就别管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