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真的好累。”观永妃的掌心贴着他凌乱的衬衫,一从他身前挣脱出来,她马上弹离他身边,拉开至少两步的距离。
“永妃,不要这样对我!”饶胤泽见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脸色当场刷白,苦苦哀求,“早上我处理完公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什么东西都没吃,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我跟你不一样,我今天工作了一整天,穿着高跟鞋跑来跑去一整天。”她嘴角一勾,勉强笑了一下,“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我今天真的好累、好累……”
她相信,只要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不断给他软钉子碰,向来习惯只有别人讨好他的饶胤泽,一定会慢慢疏离她。
“好,我不说,现在是真的太晚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谈,好吗?”他拚命深呼吸,强压下想要立刻解释的冲动,做出让步,只求她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像早上那样。
管家说早餐她碰都没碰,就放在车子后座,又让司机给送回来。
只是一个小动作,却让他打从心底发寒。他吩咐人为她准备的早点她不要,那么他呢?她是不是也不要了?
“嗯。”观永妃点点头,撇下他,加快脚步上楼。
第6章(2)
饶胤泽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躯,心头不自觉紧缩起来。
见她不小心踩空,他竟像个毛躁男孩一样惊喊出声,“小心!”话才一出口,他马上朝她张开双臂,已经做好要护着她的准备。
她没有转过头看他一眼,双手紧抓着楼梯扶手,好不容易稳定好重心,才不带感情地开口,“我没事,你回去吧。”
听见她毫无温度的语气,甚至连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他苦涩地扯动嘴角。
“我送你到家门口。”他沙哑道,口吻带着从未有过的恳求。
“其实你不需要……”观永妃摇摇头。
听见她连这点小事也要拒绝,他慌得立刻惊吼,“需要!我想要送我女朋友安全回到家!”
听见他的话,她脸色僵了一下,心口轻轻震荡着,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开门进屋,连一句再见或谢谢也吝于给他。
进屋后,观永妃紧绷了一整天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下来,背部靠着门板,徐徐滑坐在地板上,想着早上那些伤人的话,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气他,气他竟让她在别人眼中成了随便的女人,也气他父亲存心羞辱人的态度,不过,这些都远远比不过她对自己的气恼。
早知道就不应该放任自己的感情、早知道就离他越远越好,偏偏她又推不开他,一切只能怪她自己,怪自己好端端没事干么喜欢上他……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因为想通了这点,所以她更气。如果不爱他,他父亲的那些话就不会真的伤到她……
一道门板,隔开两心相系的两个人。
她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听见门外彷佛有脚步走离的声音,才敢放声哭出来,“呜……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究竟哭了多久,直到眼泪都流干了,她才缓缓站起身,拖着疲累又沉重的身体,一步步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门外,饶胤泽始终没有离开。
不断传来的哭声听得他心碎,他懊恼地拨弄一头乱发,神情哀伤又愤怒。
他心痛地闭上眼,高大身躯此时此刻只显颓丧,他无法在她身边安慰着她,只能不断暗自祈祷她不要再哭了,赶快好好休息,握拳的双掌甚至因用力过度而完全失去知觉。
深夜的清冷与湿气穿过楼梯间的窗,一波波吹向他结实的胸膛,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冷。
过了一会儿,门板后传来她走远的脚步声,他猜,她大概是进房间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放开僵硬的手,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紧紧闭上双眼。
幸好……
她终于不哭了。
观永妃苦恼地看向窗外,被楼下那抹高大的身影占据所有心思。
他为什么还不回家?
这几天,饶胤泽天天来找她,恳求着希望她能听听他的解释,却一次又一次被她用“很累”或是“工作很忙”为由拒绝。
她本以为他会因此打退堂鼓,未料他现在不只早上来,连下班后也来楼下站岗,一直站到天亮,亲眼目送她去上班才离开。
他又不是超人,继续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拉回观永妃飘远的思绪,她拿起一看,是他。
她任由手机在掌心里不断震动,心头揪成一团,迟迟没有动手按下接听。
已经这么多天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为什么?
他明明可以潇洒转身离去,继续做他意气风发的饶家少爷,干么在她家楼下苦苦守候?
电话响了几次后,终于不再响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故意忽视心头那股淡淡的失落。
没多久,手机又传来令人心悸的震动声,但他这次不是打电话来,而是改传讯息。
观永妃深吸口气,本想直接删掉,结果却不由自主地点开讯息看——
永妃,那天的事是我不好,我没有先跟父亲表明立场,让他对你有些误会,这些都是我的错。
请你不要因此不理我好吗?本来这些话应该跟你当面说,用这种方式告诉你,真的是逼不得已……
讯息还未看完,乌黑夜幕忽然雷声大作,她被突如其来的雷鸣吓得抖了一下。
不到两秒钟时间,窗外传来大雨滂沱的声音。
她勉强忍住冲到窗边、看看他是否还站在车外的冲动,强迫自己先把讯息看完。
我已经跟他把话说明白,这辈子我只想要你,也把上回在会议室外的事及你跟秦成的关系做了说明,父亲已表示理解。
跟你共度的那晚,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一夜,没想到却因此让你受了委屈,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等你醒来再亲自送你下山,父亲也不会误以为我们之间只是玩玩。
永妃,原谅我,好不好?
过没多久,他又传来新讯息。
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你不再伤心?如果惩罚我自己,可以获得你的原谅,我会毫不犹豫去做……
观永妃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小角,看见饶胤泽居然还站在车外,正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她房间的方向。
他疯了吗?他要是再这样折磨自己,就算身体再强壮,也一定会病倒的。
她紧抓着手机,在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十多分钟后,她又偷偷看向楼下。
还是老样子,他怎么还不离开,也不坐到车子里去等?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他刚刚传来的讯息内容,难道……他在惩罚自己?
观永妃轻轻闭上双眼,双脚一软,瘫坐在房内的地毯上,脑袋一阵发晕。
这几天她见识到了他的执着,也看见了他日渐樵悴的面容,更从他眼底看到无奈和痛苦。她知道他的心里也很不好过,可是他真的不需要这么做,他值得更好的女人,为什么偏偏要死守着她?
明明他是这么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低声下气对她?害她……害她根本推不开他!
抛开多日挣扎的痛苦,她咬紧牙关站起身,抓起宴会中穿的衣物跟配件,冲到家门口抽起两把伞,飞快冲下楼。
饶胤泽一看见她撑着雨伞出现,湿漉漉的脸庞突然微微一笑,在她快步靠近自己时,他才往前迈开一步,高大身体就冷不防晃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