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
“你确定是他的人找来了?”不是她不信任何关,而是她得谨慎。
“当然,我亲耳听到的。”
“你哪来的耳朵?”
“我还没嘴巴呢,不也照常跟你说话?”
“……”好吧,当她多问。
她拿着虎令牌,找到了那些人,以郭勇为首,共有二十人,他们各个生得高大强壮,浑身戾气,她将令牌出示给他们看后,便领着他们回到山洞。
当郭勇领着其他侍卫,终于见到寻找多日的大人后,立即激动地单膝跪地。
“卑职拜见统领大人!”
安玲珑谦卑地站到一边,与那些人隔着距离。她这么做,是知道他们有事要说,知道秘密的人会死的快,她可不想找死,所以识相地躲得远远的,一如卑微的奴隶,低首敛目,只等着主人的召唤。
轩辕祁先对手下交代了几件事,又问了几件事,才在两名心腹的搀扶下走出山洞。
安玲珑默默跟在后头,直到众人将统领大人扶上马车,她站在原地左右张望,等着别人安置她,不知哪儿有她的位置。
她等了半天,却没有人理会她,将统领大人送上马车后,众人也各自上马,马蹬一驾便出发了,留下她一人呆在原地,茫然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轩辕祁抛下她了,离开时连看她一眼或是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留给她的只有马匹扬起的尘烟,扑得她灰头土脸。
她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往好处想,轩辕祁没有把她利用完后就杀了她,她该偷笑了,最起码她还有眼妖,虽然眼妖有时挺不可靠的,但可以帮她找到吃食。
“何关。”她唤了一声,但那双眼没有出现。
她拧眉,将簪子拿出来,又唤了好几声,依然不见半分影子。
难不成连眼妖都抛奔她了?
不会的,他们俩明明有血誓……她对着簪子又不死心的唤了好几声,但都看到何关出现。
另一头的马车上,轩辕祁虽然高烧刚退,但已然元气大伤,一直到手下将他送进马车里,他才露出疲态,闭眼睡了过去。
这时车厢内出现一团黑雾,何关邪魅的眼眸正隔空盯住轩辕祁,突然,黑雾分出一部分,诡异地穿过他的鼻息,让原本睡着的轩辕祁突然惊醒过来。
他拧眉,沉声喝令。“来人!”
骑马跟在马车旁的郭勇立刻策马靠近车窗。“大人有何吩咐?”
“叫小安那小子过来。”
郭勇愣住,轩辕祁也立即察觉了,沉声问:“那小子呢?”
“呃……那小子……”
轩辕祁的目光像要杀人似的瞪着郭勇。“拿着我的令牌去找你们过来的那小子呢?”
郭勇不由得心头一颤,忙拱手告罪。“卑职立刻去把那小子带过来。”说完便急急将马头一转,往回奔去。
郭勇不是没看到小子,但他以为统领大人不打算带那小子走,便将小子抛下了,谁知道那小子如此得大人的眼缘,居然要他跟着,这还是郭勇第一次看到大人为了一个脏小子如此火大。
安玲珑呆望着簪子,怎么唤,何关都没回应,她沉默地将簪子收起来,仰望着天空。
一种说不出的孤寂萦绕在心中,她不想被这种落寞打败,不想承认若是连何关都走了,她会有多失望。
罢了,当初没有眼妖,她不也是一个人坚强的走过来了?没了轩辕祁,没了何关,她就靠自己,只要不放奔弃,总能找到机会的。
她因为疲惫,本就走不快,本想找个地方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却听到那去而复返的马蹄声。
她回头,不由得呆愣住。只见郭勇策马而来,没有停下马,直接伸手捞起她,将她带上马,又朝轩辕祁的马车奔回去。
“大人,小子带来了。”
“让他进来。”
郭勇一愣,这小子又脏又臭,怎能弄污大人的马车?
“还杵着做什么?”
“是,大人。”郭勇忙不迭的把小子推上马车。
安玲珑像个包袱似的被人推进车厢里,一进了马车,便看到坐在位子上的轩辕祁,他也正盯着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安玲珑突然福至心灵,立即跪在他身前轻问:“大人可要喝点水?”
轩辕祁没说话,但也没反对,安玲珑认为他是许了,立刻去找外头的侍卫拿了一壶水,又要了干净的布。
她喂他喝水,然后将布浸湿,替他擦拭额上的细汗,这时候轩辕祁的鼻子里冒出了黑雾,让她一愣。
她看到那黑雾飘到车厢上头的角落,何关带笑的眼正闪着妖异的光芒,眯出了狐狸般的笑意。
原来,何关没有抛下她,而是为了帮她,让轩辕祁找人带她回来。
她顿了下,接着便又假装没事似的继续为轩辕祁轻轻擦拭细汗,此时心情却无比的轻松。
轩辕祁喝完水,加上额上细汗被擦去后,果然觉得舒服多了,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安玲珑见他睡着了,暗暗松了口气。她坐在车厢地上,背靠着车壁,这几晚为了照顾轩辕祁,晚上根本睡得不多,早累瘫了,现在总算可以闭上眼好好的休息。
马车在行驶了半日之后,终于到达京城。
安玲珑睁开眼,微微掀开窗帘,从细缝看出去,领头的督卫至向城门侍卫秀出令牌,侍卫立刻恭敬地放行。
当初受到梅大哥的暗助,她逃出京城,躲在京外的奴隶营,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安玲珑悄悄紧握拳头,看着外头那熟悉的景物,车来人往,京城的繁华对照出安家的荒凉,不免又勾起了她的回忆。
几个月前,她还是安家小姐时,也像街上那些贵女一般,曾经坐在自家马车里和娘亲及姊姊们说笑,或是由奶娘仆厮暗着去逛书肆铺子。
那段看似平凡的时光,却已是她奢求不到的光景,如今她只能躲在马车里,谨小慎微地当一个奴隶,而这还是幸运的,不像她爹还在京城牢狱里受苦,娘亲和兄弟姊妹们也不知沦落到何处为奴仆了。
她无声叹了口气,却在回头时,惊见轩辕祁正盯着她。
她赶忙垂头伏跪。“主人您醒了?可要喝点水?”她虽然低着头,却感受到上头那道打量的目光依然锐利。
轩辕祁没回答她,却突然问了一句。“京城里可还有你的家人?”
“回主人,小的是黎州草山县人,家中父母皆亡,只有小的一人,并无兄弟姊妹。”
黎州位于大齐国南边边陲地带,草山县是个再偏僻不过的小地方了,山高地远,编这个身份是最安全的,轩辕祁若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不过她也不怕他查,这一来一回耗费的时日甚久,那时她早离开了。
“黎州的草山县?本官倒是未曾听闻。”
“禀大人,草山县多山,那儿的居民大多是靠打猎或是上山采摘草药,进城换赁为生,小的便是在那儿习得辨识草药,跟着一位家乡的老大夫学习医术的。”这借口正好圆了她会点医术的事,免得他又问自己是跟哪一位大夫学的。
轩辕祁只是打量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吐出一个字。
“水。”
安玲珑暗松了口气,立刻恭敬地为他倒了杯水,接着便安静的待在车厢角落里,依然垂头跪着。
过了一会儿,感受到那逼人的视线消失,她悄悄抬起头,见他正闭目养神,她收回视线,再也不看向车窗外。
第5章(1)
马车直接驶入左督卫府,轩辕祁被手下们扶进主院的卧房,安玲珑则默默的跟在侍卫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