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儿他……不像早产诞下的孩子。”
“如果世子真不是早产,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如果昂儿真不是早产,那就代表并肩王背叛了朕,更甚的,连并肩王妃也背叛了朕,他们一个是朕的亲弟、一个是朕的后宫,犯了私通的死罪。”
楚淳嫣拭着眼角的泪水,她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可是有时又好恨他的多疑,“如果是这样……皇上想治五爷死罪吗?那么皇上不用愁了,因为五爷他……或许挨不过了。”
“什么意思?”什么挨不过?怎么说得没头没脑的?
“皇上骤然昏厥,御医诊断是得了心疾,需以心补心……”
“以心补心?用什么补?”他总觉得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御医说,需要皇上的至亲剜去心尖上一块肉做为药引,然而开胸剜心不是没有风险,其他王爷们皆面有难色,只有五爷立刻说……剜他的心来给皇上入药吧!”
五弟竟是为了救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吗?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件事,如何看待他猜忌了半辈子的弟弟……
“现在呢?他怎么样了?”
“御医说取心很成功,缝合处也没有感染,但五爷还是一直在昏迷中没有醒来,王妃整日守在床边照料着五爷,人都憔悴得不成人形了,臣妾怕……怕这次取心最后会要了五爷的命,五爷若是去了,王妃怕是也活不下来了。”
在养病的这段日子,皇帝常常看着窗外失了神,岁月更迭,他身边的亲人渐渐凋零,母亲逝了、父皇驾崩了,他为了即位杀了那么多兄弟,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亲人,会有谁?
然而他没有想到,他如今最希望能陪在他身边的血亲,竟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五弟。
这些日子,他想起了小时候他们因为年纪相近,一起做学问、一起学武强身、一起在郊外奔马……
皇帝不禁淌下了男儿泪!
五弟一直是最忠诚的啊,他怎么能忘了从小时候开始,只要他一回头,身后的人就一定是五弟。
于是皇帝拖着病体下床,不顾众人的阻挡让人摆驾,要前往并肩王府探视五弟,他不许他再睡了,他可还是食朝廷俸禄的官员,不能如此怠忽职守。
来到并肩王府,来到五弟的床边,皇帝果然看见了憔悴的狄雪鸳,“朕要谢谢弟妹让五弟为朕献心入药。”
“皇上别谢臣妾,臣妾从没答应让五爷献心,是五爷说躺在那里的不只是皇上,更是他的亲兄弟。”
是啊,这才是狄雪鸳!皇帝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在大殿上故作粗鄙的秀女,他淡淡的笑了,其实有些事都清楚明白,是人自己生出了九转心思,看不清罢了。
“五弟,你最好给朕立刻醒来,否则朕就治你心爱的女人死罪,怪她没做好妻子该做的事,竟让你做出这种蠢事,剜心?你不知道比干剜心的下场吗?!”
狄雪鸳见都这个时候了,皇上还想要她的性命,她不是对世事绝望,而是她深爱的男人若一觉不醒,她也不想活了,“皇上将五爷比做比干,那皇上是当自己是纣王吗?”
在场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深怕下一刻皇上就要砍了王妃的脑袋,怎知皇上竟然笑了。“朕的身边只有贤妃没有妲己,自然不会成了暴君商纣。”
“皇上刚刚还想以莫名的罪名砍臣妾的脑袋呢!”
“前提是……五弟他醒不来啊!”
突然间,皇帝的手腕被扣住了,他微傍,接下来意识到扣住他手腕的人,便是被他由无间唤回的五弟,霎时间,他脸上交杂了不少情绪,有狂喜、有安心、有感动,他低头看着缓缓睁开眼的上官震宇。
“看来……你真的很爱你的王妃啊!”
“皇、皇兄……臣弟醒了……您不能杀她。”
“醒了就好,朕的下一道圣旨便是,你必须给朕好起来,朕近来总是觉得身子不爽,动不动就昏倒还得以心入药,万一朕没等到皇子成年就走了,你可得给朕当这个摄政王,直到朕的皇子成年。”
狄雪鸳惊讶不已,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是别有用心?是想试探五爷的忠诚?还是他的真心话?
皇上大病一场后真的性情全变吗?
上官震宇虽然刚醒来,人还虚弱着,双眼还朦胧着,但有一点他看得很真,那就是皇兄眼中的释怀和信任。
“皇兄……臣弟的心可是好药……皇兄拿来入药肯定长命百岁……臣弟可能当不成摄政王……倒是皇兄……可能皇帝当腻了想当太上皇……也不一定……”
“那就给朕活下来,咱们来看看谁说的话会成真。”
“好……臣弟遵命……”
这一回上官震宇再睡去,已不是让众人担忧的情况了,狄雪鸳来到床边紧握着上官震宇的手,放心的泪水潸流不止。
皇帝看着好一会儿,默默地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园子开了白花的白兰树。
是心境改变了的关系吗?过去的白兰总让他看了觉得烦躁,如今再看,竟觉得白兰色纯质佳、幽香扑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