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还以为皇上只爱听楚昭容的声音、只爱见她的笑靥呢!”
“你还吃醋啊!”皇帝好笑的瞅了她一眼。
他一坐至午憩椅上,沈凌音便一如以往地跪坐在他身后,为他按摩肩颈,他一天花数个时辰看奏章,看完后总是肩颈酸痛。
“不知为何,最近去她那里,头疾好像就痊愈了一般。”
“那浴声轩不知用何香料能让皇上舒心,有空臣妾得向楚昭容讨教讨教。”
“浴馨轩近来不用香料。”
“这……”
沈凌音欲言又止,动作也跟着一顿,惹得皇帝回过头。
“怎么了?”
“若说浴馨轩中点了让皇上安心宁神的薰香,才舒缓了皇上的头疾,这或许还说得过去,可如果什么薰香也无,皇上到了浴馨轩却奇迹似的不头疼了,那就……有问题了。”沈凌音故作困惑地道。
“你想说什么?”皇帝听出她的意有所指,可是他十分信任楚淳嫣,自然听不下去。
“皇上,臣妾不敢说……”
“不敢说就不要说!朕知道你对楚昭容总是存着妒心,女人家吃点小醋也是一种风情,但若太过,只会惹朕不快。”
沈凌音连忙跪到皇上跟前告饶,“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为皇上着想,不是有意造谣,臣妾想那楚昭容炙手可热,前阵子却骤然获罪失宠,如今重得圣宠,施些手段想长留皇上也是有可能的,如果皇上信任楚昭容,那臣妾就不再说了。”
“起来吧!”皇帝虽没再多加斥责,但还是绷着一张脸,只让她平身,也不如往常亲自扶她起来。
“皇上……皇上别生臣妾的气,臣妾是一心为皇上,才会说浴馨轩里有人……”
“在宫中施术是死罪,楚昭容不会犯。”
“是,臣妾知道了。”沈凌音讨好地又开始为皇上捶腿捏脚,乖巧地不再开口,但她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楚淳嫣在皇上的心中竟有如此不可动摇的地位?不过……她偷偷觑了皇上一眼,发现他脸色凝重,她心一喜,就算皇上没有立刻信了她也无妨,只要能种下怀疑的种子,她就可以伺机而动。
皇帝确实心生怀疑,但他怀疑的人不是楚淳嫣,而是浴馨轩里的人。
若要说他到了浴馨轩头疼就奇迹般痊愈,倒不如说是有“另一种”渴望让他想留在浴馨轩而忘了头疾……
想要男女合欢多得是办法,不管是由鼻息间嗅入或是由口服入,但他每每去浴馨轩都未闻到任何香气、未尝到任何食物就有了渴望,经沈凌音这么一说,真让他想到了合欢术。
他相信楚淳嫣,却不相信她宫里的人,那些奴才一辈子在宫中卖命,求的就是主子得宠,他们也跟着享荣华富贵,私下施术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他得让人盯着浴馨轩。
沈凌音播下的怀疑种子,当真在皇帝心中生了根,他让人留意浴馨轩,没查到楚淳嫣的奴才有什么异状,倒让他查到了狄雪鸳有问题,施这秘密之术自然得遣退左右,狄雪鸳常常摒退下人不让服侍,确实诡异。
皇帝想,狄雪鸳如果真信了上官震宇是皇帝,但又迟迟不得召幸,自然想用这密术争宠,这个情况证明了一件事,那便是他交付上官震宇的命令已然达成了。
于是皇帝召了上官震宇进宫,问他是不是计谋已成,还把他之所以怀疑的原因告诉上官震宇。
“若是计谋已成,皇兄打算如何处置狄美人?”又是巫毒之祸,上官震宇最痛恨的手段,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敢在宫中施行密术,死罪一条,朕本想下令搜宫,但未免打草惊蛇让太后及狄雪鸳有了防范,朕先遣宫人私查,没想到暗中搜遍了东配殿,却什么也没找到,找不到证据,就阻止不了太后的袒护,所以朕打算改治她私通失德之罪杀了她,至于你,就依原先所说的,要累得你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一、两个时辰。”
上官震宇知道皇兄迷信,抓住施术之人定不轻饶,但他确信狄雪鸳不会是施术之人,他也没想到皇兄已经如此容不下狄雪鸳,不过他没有显露他真实的情绪,听命颔首道:“只要能除皇兄的心头大患,臣弟跪几个时辰也无妨,只是皇兄可别轻饶了可能施术之人,从此放下戒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施术之人不是狄雪鸳?”
“狄美人生性高傲,对臣弟并没有太献殷勤,只维持着身为后宫女子的礼仪,实在看不出会为了争圣宠而施术,所以臣弟说,要皇兄别放下戒心,以免日后成患。”
皇帝毫不隐藏脸上的猜疑,该不会是五弟有了私心,才谎称狄雪鸳没有动心?
“你这风流性子,还有你征服不了的女人?”
“臣弟无能,对狄美人真的已经束手无策,臣弟对于讨好狄美人也腻了,不如皇兄饶臣弟一回,让臣弟陪演一齁捉奸大计,解决了这个麻烦吧!”
皇帝不语,只是皱着眉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
“皇兄,其实皇兄根本无须在乎狄美人怎么想,直接处置了狄美人吧,或许她就是天生冷心冷情罢了,才会对任何男人都不感兴趣,不是只针对皇兄您。”
这女人真这么高傲?一国之尊她不屑一顾,五弟如此风流倜傥的男子深情追求也不动心?这让小心眼的皇帝更不服气了,非得看着她获罪时俯地告饶才能消气。
“不!朕不想看见她慷慨赴义的模样,五弟,你从没让朕失望,这一回,你得多加把劲了。”
“皇兄,臣弟实在……”
“好了,朕不想听见拒绝。”
上官震宇脸上为难,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今日他入宫,除了是应皇命而来,也有他自己的目的,于是他刻意抓准时机道:“是臣弟今日有心事,才惹了皇兄生气,臣弟不说了,请容臣弟告退。”
“怎么了?什么心事?”
“今日……是臣弟生母的忌日。”
闻言,皇帝这才了悟,便道:“朕赐你仙露酒两坛,醉了也无妨,今夜就住文藻堂吧。”
“谢皇兄恩典。”
第7章(1)
东华宫,曾经的繁华不再,如今只余一座冷清、破败的宫殿而已。
上官震宇在此驻足,面带愁容,今日皇兄召他前去,提起了狄雪鸳施术一事,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不想再有一个女人像母亲一样含冤莫白,所以才对皇兄说了那些话,他知道皇兄的心性,他这么说反而会让皇兄更不服气,更要狄雪鸳动了心才治她的罪。
可是他知道皇兄看似相信了他的话,实则还有怀疑,否则不会让两名太监名为服侍,实则监视一般的守着他。
他让人把那两坛仙露酒送至东华宫,太监虽不敢拒绝,但也说了东华宫久未打理,还是回文藻堂舒适些,并坚持要在一旁服侍。
上官震宇动怒,说皇兄知他性子,不喜拘束,不会怪他们没有在旁服侍,硬是将两人给遣走了,而后他独自在东华宫中饮完了两坛仙露酒,直到深夜时分。
仙露酒是醇酒,连喝了两坛,即便酒量再好,上官震宇也有了醉意,他本想回文藻堂歇息,却在一出东华宫看见赏萃亭的白兰时,想起了狄雪鸳,他看四下无人,足踩轻功,避开了巡守的侍卫,潜进了浴馨轩。
狄雪鸳早已入睡,平日她就不习惯有人在她寝殿中守夜随侍,如今寝殿中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