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淳嫣失宠,狄雪鸳知道自己想出宫的计划便会受阻,于是她想出了一计,要楚淳嫣配合,先是书写一封字迹略微潦草的罪己信,然后佯装昏厥请求御医看诊,希望能引得皇上前来。
只是狄雪鸳没想到皇上没引来,御医及楚沐航倒是来了。
“楚大人!”狄雪鸳立刻上前扶起正要行礼的楚沐航,并要玲珑搬来凳子。
看见父亲自然是又惊又喜,但楚淳嫣因为御医在场,只得继续装作虚弱的样子。
“昭容,这位是刘大人,他受我所托,如果我们联络不方便时,他会为我们传讯。”楚沐航一来便向女儿解释了与刘成的默契。
楚沐航的安排正应了狄雪鸳的计划,她立刻向刘成说道:“刘大人,昭容思念皇上又自责过度,以致忧愤交加,这才把自己熬病了,还请刘大人好好照顾昭容的身子,并据实禀告皇上,免得皇上担忧。”
刘成是御医,狄雪鸳却越俎代庖一一细数楚淳嫣的病因,刘成哪里不知狄雪鸳的用意,也就顺着她的话行事了,“这是自然,让微臣先为昭容诊脉吧。”
楚淳嫣虚弱地靠在床头,将手搁上了把脉枕。
刘成把了一会儿的脉,皱起眉头道:“昭容这是忧愁所致,是心病。”
“昭容这些日子以泪洗面,今日晨起后居然说看不清了,是不是也得了眼疾?”狄雪鸳接着又说了楚淳嫣的另一个病征。
刘成意会,点点头。“过度流泪是会如此的,这几日昭容莫再动了愁思,亦不可用眼过度,休养几日应可恢复。”
“我明白了,那就劳刘大人回覆皇上。”
“美人客气了,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刘成见楚沐航似还有话要与楚淳嫣说,便自己想了理由回避,“昭容的身子在调养时有些需注意的,为免有失,微臣想一一写下,可否请人为微臣备下纸墨?”
“那是自然。”楚淳嫣有气无力的让玲珑去办,玲珑立刻带着刘成到偏厅去了,楚淳嫣这才满面忧思地坐起身,装病并没有请来皇上,她担心自己恩宠已不再。“爹爹,皇上没来,是不是已经不在乎女儿了?”
虽然楚淳嫣的病是假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她整日愁容满面倒是真的,狄雪鸳不舍的安慰道:“嫣姐姐莫急,等刘大人回禀皇上后皇上还不来,嫣姐姐再担心也未迟。”
楚沐航怎么不心疼女儿?只是女儿当时一心入宫,他本也以为入宫或许是荣耀,如今见女儿只是一时失察竟差点丢了性命,想来也是后怕。
“你一向小心,怎么就穿错了服色?”
“嫣姐姐是中计了。”狄雪鸳代替她回答,“只是我不明白,就算穿错了服色,怎么立刻能引起皇上的头疼?否则以皇上对嫣姐姐的恩宠,至多只是斥责几句,处罚宫人以为警惕才是。”
“或许皇上真是让服色冲撞了。”楚淳嫣想起这事便自责,她深爱皇上,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使得皇上龙体有损。
狄雪鸳摇摇头,“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
“那还会有什么原因?”楚沐航也不自觉陷入沉思。
狄雪鸳在得知楚淳嫣被禁足的原因时就问过她,如今想想还是觉得楚淳嫣可能忘了什么,于是又问了一次,“嫣姐姐,上回雪鸳曾问你那日除了送衣裳来是否还送了什么,你说没有其他的物品,但请嫣姐姐仔细想想,是不是你遗忘了什么?比如说……那日你还有什么事是和往常不同的?”
“若要说不同……祭祀那日是只送来了衣裳,但前一日皇上赐了一盒玉凝香给我,那日是我第一次用。”
“玉凝香?”听到又是香料,狄雪鸳立即有了警觉,“香料在哪里?我看看。”
楚淳嫣指了摆放香料的位置,巧心立刻帮忙拿了过来。
狄雪鸳打开一闻,立即皱起眉头,“此香名为惜菱香,与真的玉凝香味道差远了,定是听说皇上爱用玉凝香赏赐给后宫,才伪称是玉凝香,惜菱香含有慢毒,用的人时日一久形容消瘦,闻的人虽不会染毒,但若配合上另一种紫竹香,则会产生剧烈的头疼,在太庙祭祀那日,皇上肯定被落了紫竹香,才会闻着嫣姐姐身上的味道就头疼。”
“这招真毒,就算我当日没用那香,就已经命悬一线了,若真因为皇上头疼应了冲撞的忌讳,皇上当场下令杀了我也不是不可能。”楚淳嫣听后很是惊吓,她入宫后低调行事,即便皇上宠幸她,她也不恃宠而骄,怎么还有人想害她?
“方才皇上还对我说,赤骈江未到雨季便泛滥,宫中近来不是锦鲤暴毙、开出血昙,就是有太监莫名丧命,说是异象,我那时还不信,可现在宫中都出这种事了,当然有异象,只是不是天降警示,而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我定要禀告皇上。”
楚沐航拿过假的玉凝香,一脸气愤。
听他提起宫中异象时,狄雪鸳的脸色出现一瞬间的心虚,幸好其他人并未注意到,接着她问道:“楚大人,那莫名丧命的太监,是不是沈修容宫里的?”
楚沐航十分意外,方才听皇上说了那些异象,他就已经觉得狄雪鸳神机妙算了。“美人果真深藏不露,说准了宫中会出异象一事便罢,竟连赤骈江泛滥也猜中了,如今还知道暴毙的太监出于哪一个宫,美人莫非也会观天象?”
“楚大人这不是在笑话雪鸳吗?是雪鸳的爹爹向来有悲天悯人之心,即便尚城不在灾区,但提起洪灾总也是叹息连连,雪鸳才多留意了些,依常理看,去年雨水丰沛,赤骈江未到雨季就会泛滥的可能性很大,至于那太监的身分,我与嫣姐姐早就怀疑穿错服色一事是沈修容设计陷害,我也猜到那名太监会被沈修容灭口,如今楚大人这消息算是证实我的猜测而已。”狄雪鸳转头向巧心交代道:“巧心,你回咱们宫里把我要送给嫣姐姐的那盒香料拿来,顺便把那封我本要托嫣姐姐给楚大人的信也拿来。”
巧心马上领命而去。
楚沐航不解,上回狄雪鸳才要他帮忙,在适当的时候举荐司天少监王中田给皇上,这回又有什么事?
不一会儿,巧心拿来了一盒香料及一封信,狄雪鸳先把香料交给楚淳嫣,“嫣姐姐,以后见皇上改用此香,至于这惜菱香分我一些,为了让皇上厌恶嫣姐姐,沈凌音肯定会不断地对皇上用紫竹香,这香我留着,适当时机可以派上用场,至于剩下的,有朝一日我可以用来反将沈凌音一军,你要好好收着。”
“好。”楚淳嫣接过狄雪鸳送她的香料,打开盒子却什么也没有闻到,“这没味道啊!”
“嫣姐姐,落套要落得不着痕迹,就连味道也不能留下,沈凌音的把戏见了我,也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这倒让我想起你自小就爱玩这些香料,原来真学出名堂了?”
“那是自然,嫣姐姐还记得选秀时丁相国之女中了招的事吗?我后来打听到,原来沈凌音的父亲,当年是丁相国任知府时的师爷,我怕就连那丁缥碧也是中了沈凌音的招了。”
楚沐航听到这里,一句话也没说的站起身,下一瞬就跪到了狄雪鸳的身前。
狄雪鸳受了惊吓,立刻起身要扶他起身,“楚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请美人周全昭容,微臣愿为美人效犬马之劳,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