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擦什么?”他皱着眉头。
“皮肤药,娘跟大夫要了药粉,让我和水后涂抹。”
“我瞧瞧。”
娲娃退后三步,回避风腾扬伸过来的大掌。“这不能让你看,娘说男女授受不亲。”
“大唐民风开放,你跟着我走在街上,不也瞧见姑娘家的衣衫轻薄?尤其这段时间你应该也长了一些见闻,怎么还会被这些世俗之见钳制思想?”
“娘说的,有些事情我也要顾及老人家的想法。”百善孝为先,这是圣贤书上写的。
无所谓,反正他终究会瞧见。风腾扬耸耸肩,不想再与娲娃争辩。
“我要出门。”
“又要出去谈生意?这回我也要去。”
“就是要带你去才特地过来。”
“真的?现在天色暗了。”原本以为要经过几番争取才能够成行,没想到他主动邀约。
“你不去?”
“当然要!我马上换衣服。”
“不要换,这回你穿女装就行。”
穿女装?这倒新鲜,过去只要出门,他都坚持她要变装。这次非但不用换装,他还找了几名动作利落的丫鬟帮她梳妆打扮。
不一会儿,流云发髻穿插着金凤步摇,珠翠随着走动闪着耀眼的琉光,一身浅粉色的丝绸服贴的包裹着每寸肌肤,栩栩如生的双蝶就在袖口翻飞,随着肢体摆动,彷佛在追逐腰间的牡丹玉饰带,明明是俏丽的青春娃儿,在名贵的首饰、华服妆点下,出现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尊贵气质。
娲娃很少有这么隆重的装扮,所以瞬间也看傻眼。这镜中的人儿是自己?
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娲娃的五官稚嫩,在风腾扬的眼底就是青涩的小果子,然而经过精巧的打扮后,纯净的眸子顾盼生姿,是对自己的模样也感到新鲜的趣味,流转的眸光粼粼,十足的俏皮。但是细软的丝绸层层包裹着曼妙的体态,这是一副成熟的女人躯体,高挺的双峰随着呼吸起伏,浑圆的小臀婀娜多姿的晃动。
这丫头根本没有察觉到空气的异动,他却很清楚自己动情了。
这很少见!至少以他的天性来说。
“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衣服,感觉好奇怪。”连平常蹦跳的活泼行径也收敛,走起路来难得端庄。
“很漂亮。”
“真的?”娲娃抬起头,想看他的表情,却一头栽进好深、好深的眸海,火热的鼻息交缠,她不晓得他站得这么近。
“真的!”风腾扬手掌的炽热熨烫在她的掌心内,传达一股酥麻,直达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好奇怪!娘也握过的,可是她不会有这种感觉啊!
“你的小指有红痕。”肤如凝脂让红痕非常显眼。
“真的!胸口和肚皮上也是。”娲娃皱着眉头,“再涂一下药好了。”
“你的肚皮上也有?”
“对,娘有去问过大夫,大夫认为是皮肤溃伤,应该是吃了什么食物所造成的。”娲娃找出药盒。
风腾扬接过药盒,嗅闻后,确定是硫磺粉混合乔麦,对身体无碍,才缓缓的把药粉和搅清水,帮她涂上。
“会不舒服吗?”
“是不会,但突然冒出这么多红痕很奇怪。”
“这痕迹像是红线缠在小指上。”他将药盒塞回她腰间的小香袋里,很自然的动作,自然到她没有抗议男女授受不亲。
“红线?”还真的有点像。
娲娃由着他牵引着出门,搭上马车。
跶!跶!跶!石板路上还有其它马车轮声,而且不止一辆。
“我们要去哪儿?”
“城东。”
“这么晚了,这儿还这么热闹?”娲娃心念一动,手就跟着想掀开车帘。
风腾扬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行为。“只是吃食商铺还在营业,市坊制度让这些商铺的规模受限,没有热闹到哪儿。”
“我们去城东做什么?”
“作客。”
“神秘!问一句才回一句。”睐着他,娲娃噘着粉唇。
“我们要去的府邸名气响亮,其中最着名的就是御厨的膳师功夫了得,听说是从桂艺坊挖来的。”
桂艺坊可是城内最着名的客栈,不管甜咸口味,只要吃过都会竖起大拇指。娲娃就托他有一次口福,品尝桂花烧蜜鸡,现在回想起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唉!这副垂涎的模样把什么典雅和美丽的形象全击碎。丫头就是丫头!只是她这段时间累积的热量也差不多,怎么还没有褪身的前兆?
第4章(1)
这是哪座府邸?
高檐内植满绿树,提供完美的隐蔽,马车进了大门就直驶着专用的车道,一直到楼院前才停下来。
娲娃在风腾扬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只见他一贯的嘴角微扬,闲适的态度跟在自家府邸一样,但她就是知道那抹笑背后代表什么--轻蔑。
对,第一次听到这个字汇就与他做了连结,自此再也抛离不了。娲娃觉得这形容词实在太贴切。
“风少爷大驾光临,让敝户生辉增色了。”年约四十的男子迎上来,一袭黑色锦服非常素雅,但两袖的袖口以金线压纹,显露出贵气。
娲娃觉得不舒服,尤其这个人一靠近就可以闻到浓厚的血腥味,让她想倒退三步,维持距离,但小手让风腾扬钳制着,再退也只是退进他的怀里。
“这位姑娘是?”
“家妾,对美食有着难以理解的坚持,素闻赵少爷的府邸重金礼聘桂艺坊大厨,所以就拗着性子硬要跟着来。”
赵少爷逸出朗朗笑声,“能因风姨娘拗着性子就屈服,恐怕也表示风姨娘是风少爷的专宠。”
“这当然。”风腾扬倒是不避讳,“女人合该生来让男人宠爱的。”
“那咱们快进屋。”赵少爷边说边朝一旁待命的仆佣使了个眼色。
他的动作很细微,若不是娲娃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加上身高的视线问题,恐怕也会遗漏掉。
她仔细观察,那名仆佣的下盘非常稳固,走路的姿态却很轻巧。有问题!心中的警铃大作,让她开始不安,想挣脱风腾扬的怀抱,甚至想要出言警示。
“怎么了?”风腾扬询问怀中的可人儿。不走?“不是等不及想品尝吗?还是你认为膳食不是摆在这里?”
“哈哈哈……风姨娘的鼻子真灵敏,上等佳肴确实不是摆置在这儿。”既然进了穿堂,踩进陷阱就不怕熟煮的鸭子会飞,赵晋也懒得再伪装。
“那么是摆在哪里?”
“地狱。”赵晋语气一沉,脸一横,顿时昏暗的穿堂被众人拿着火把照亮如白昼。
喝!娲娃没有见识过这种杀气腾腾的阵仗,每个人都提着大刀和棍棒。
“赵少爷还真是好兴致,居然自愿到地狱摆宴请客,只可惜在下无意共襄盛举。”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耍嘴皮子。”赵晋冷哼。
“赵晋,你没有探听清楚我的背景吗?”
“笑话!我若是怕了大唐的皇帝,就不会进中原。”
“赵晋原名昭武,大月氏族。可惜你若是要报仇,应该找的是高氏。”
“若非你提供兵器、粮草,我大月国王岂会英年早逝?”昭武咬牙切齿,若非种下这等前因,又岂会造成如今受制于大食的局面?
“笑话!我是生意人,当然唯利是图。朝廷付钱,我就卖货,银货两讫。”风腾扬一派轻松,同时察觉到怀里的人儿紧揪着他的衣角,抽空拍抚着她的背脊。
“我要你交出铁矿令。”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原本是好意带这贪嘴娃出门,谁料得到昭武沉不住气,或许他心底早有盘算,只是想试试会不会出现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