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我们……已经离婚啦。”她讷讷地垂下眼睫,心口泛起一股闷疼,就算已经过了半年,但一提起离婚这个敏感的词,心情还是很难不受影响。
“对,我们已经离婚,你我都单身,身边没有任何羁绊,为什么不能交往?”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听他说的,好像是他们原本各自有伴侣,好不容易结束婚姻,终于能排除万难在一起。
问题是——他们离婚前的伴侣就是彼此啊!这说得通吗?
“你不愿意?”见她小嘴傻傻地张大,他眉头皱起,表情也更冷了,活像她打算赖下天价债务似的。
她心一紧,慌张摇头。“没有。”不是不愿意,而是很困惑。“我们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哪有人……离婚后又重新交往。”
“一点也不奇怪。”他毫不迟疑地响应她,态度大方自然,反显得她的尴尬不安很扭捏。
“那你跟吴小姐怎么办?”心下一急,她脱口问出一直藏在心底的最大恐惧。
“我跟姿婷?”他一愣,眉头拧得更深。这是他们两人的事,为什么会扯到姿婷身上?
“你不是跟她在交往吗?”她强作镇定,眼底却浮上忧伤。想起今天在百货公司巧遇吴姿婷,婆婆跟她聊得乐开怀的画面,她就无法不在意,感觉好像回到过去那段日子,生活中处处充满吴姿婷的影子。
只要有吴姿婷在,她就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是多余的,这种感觉令她恐慌,却又不知怎么摆脱,吴姿婷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提醒她配不上睿,也不适合当关家的媳妇。
那种感觉很伤人,像把她的自尊全扔在地上踩,可是这样的痛,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该用什么方式告诉他。
闻言,关宇睿一愣。她是哪里来的乌龙讯息?他和姿婷交往?这真是他这半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蓦地,他想起接她回家的那天晚上,姿婷的态度古怪,对她露出浓厚的敌意,甚至摆出女主人的姿态质疑她。
然后,他又想起离婚前那段时光,每每提起姿婷,她态度总会变得很激动,或是莫名生闷气。
“是姿婷跟你说过什么吗?”扬起沉思的黑眸,他终于发现事情的症结出在哪里,同时也为自己的粗心感到恼怒。他之前只以为涵涵介意他与姿婷走得太近,是因为发现姿婷的情感,没想过有可能是姿婷对她说了什么。
“没有。”她摇头,扯动嘴角牵起淡淡的苦笑。“是我自己感觉的。前阵子我和若萱在百货公司逛街,曾遇到过她,她说在帮你挑选寝具用品,所以我就想……”说不下去了,要揭露他和姿婷是一对的事实令她感到无比的痛苦。
是的,她承认自己嫉妒。
嫉妒吴姿婷比她更配得上他,每次只要站在吴姿婷面前,她的自信就不知躲到哪里去藏。
“我从来没要她帮我挑选私人用品。”他诧异的提高音量,松开的眉头登时又紧揽。
她一怔,眨眨眼,很是困惑。“可是她是这样对我说的。”
他很不高兴地反问:“她说什么你都相信?”
她讷讷地说:“因为你和她认识很久了,感情又那么好……”
“笨蛋。”他皱眉低斥,倾身将被他骂得怔忡的她抱住。“我说过,我和姿婷只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我对她不可能产生朋友之外的情愫。”
“可是……”
“不管姿婷曾经跟你说过什么,那都不能代表我的真意。涵涵,我不想再绕圈子,我想要你回到我身边,我要你。”
听到他发自内心的告白,她大受震撼,大眼须臾盈满泪水。这是真的吗?她没听错吗?
关宇睿收紧了精壮的双臂,脸庞贴着她的颊,闻着她的发香,做了一记深呼吸。可以这样尽情抱着她,不必找尽理由或借口,感觉真是该死的棒透了,
“睿,我……”他无预警的表白,让她感动得几欲哽咽。
“离婚后的半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工作时想,回家也想,脑袋没有一分钟不想起你。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我不该放你走,我根本就不想跟你离婚。”
听到这里,冯诗涵早已泣不成声,她缩在他怀中,两手紧抓住他的西装翻领,脸上满布泪痕,只敢将脸埋在他颈窝,怕被他看见自己丑丑的哭相。
“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提出离婚。”她自责地说,眼泪像倾盆大雨,不停地落下,把他的衬衫都沾得一片湿。
“是我不够好,你才会想离开。但你要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心,涵涵,我爱你。”
呜呜……他说他爱她,她好感动、好感动。已经分不清楚脸上的泪水是因为难过还是喜悦,她曾经碎掉的心好像又重新拼凑起来。
捧高她哭泣的脸蛋,关宇睿低头吻去颊上滚动的泪珠,修长的指拭过她眼角,然后俯身吻住她因啜泣而轻颤的唇。
他的吻霸道得很温柔,轻轻啄吻,然后深入吸吮,让她呼吸困难,脸颊逐渐染上红霞。
“睿……我……”她嘤嘤呻/吟,心跳飞速,眼泪早已止住,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好感动、好兴奋,想告诉他,她也爱着他,一直爱着,很爱很爱。
但是就在她抬起双眸时,眼角余光却觑见车窗外有一抹身影,她被吓了一跳,脸颊爆炸似的涨红,手忙脚乱地推开仍想继续的男人。
“婆婆在外面。”她低下头,双手掩脸。哇~好尴尬!
闻言,关宇睿皱眉看向窗外。
发现自己行迹暴露,关母也大惊,心虚地别开视线。
哎唷,她也不是故意要偷窥儿子跟媳妇亲热,而是她太担心事情的后续发展,实在是坐立难安,一看见跑车驶入车库,两人又迟不下车,她按捺不下旺盛的好奇心,就蹑手蹑脚地跑进车库窥看情况,谁知道他们正打得火热。
不管这么多了啦,头都剃一半了,想喊停也没门,兴师问罪的戏还是要好好地演。万一被媳妇知道,自已是儿子找回台湾的追妻帮手,一直在背后献计,还害她白流伤心泪水,那她这个婆婆的颜面要往哪里摆,而且万一媳妇不谅解,又跟儿子呕气,岂不是亏大了?
思及此,关母重整旗鼓,双手环在胸前,仰起保养得宜的脸,将眉吊得高高,边在脑中回想乡土剧中恶婆婆的嘴脸。
伸手敲敲车窗,窗一降下,她立刻挤出气愤难平的神色,瞪着他们两人。
“你们两个给我进屋去,给我好好把话说清楚!”
如何?她这一句气势十足,演技很到位吧,呵呵~~
第8章(2)
关起门来处理家务事,客厅里的气氛沉闷得让呼吸一窒——事实上,在场真正感觉快窒息的人,只有冯诗涵,其余三位关家人,完全是按照剧本演出。
看到母亲冻着脸,父亲则是一径的沉默,关宇睿忍不住握拳,低头轻咳一声,深邃的黑眸悄然和双亲对望,无声提醒他们别做得太过火。
“妈……对不起。”等不及公公婆婆发难,心急的冯诗涵就自己先认错。
酝酿了一整个下午,关母全身戏胞早已大开,不着痕迹地使了记眼色给儿子,要他尽管放心,搞清楚,她可是来帮儿子追回老婆,不是赶跑媳妇的恶婆婆。
按照关家的传统,审问大权自然是落在关母身上,至于关父只要在旁帮忙老婆撑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