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岳锋帮着筹粮草,他才晓得侯一灿的身分有多惊人。
“没有粮草怎么上阵,这当中莫非有人使坏?”
“可不是吗?皇上跳脚,大骂百官,可谁也不敢出头,就你们家二爷傻,一无官身、二无职位,好处没捞到,先掏出白银五十万两,还自愿带着银子北上买粮,幸好南北大道已经开通,粮草及时送到前线,没让大军饿肚子。”
第十三章 诡谲的情势(2)
两个月前的事?关宥慈明白了,所以那天安溪哥找来,侯一灿匆促间离开。
“然后呢?”
“北疆打得火热,朝廷纷乱,这两天京城大街上,兵马司的人到处巡逻,听说皇上罢了早朝。”
“这样……不对劲。”关宥慈沉吟道。
殷盼盼追问道:“哪里不对劲?”
“照理说,不管是打仗或民变,局势越是混乱,皇上就越要摆出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好安定民心,既是如此,怎么会在这时候罢了早朝,除非……皇上有难?”关宥慈大胆假设。
没错啊,冰山美人正赚钱呢,要是碰上国丧……唉,做娱乐业的,最怕这一茬!“不知道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下的手?”
“盼盼姊,若朝廷真有变动,京畿大营……”
“是,京畿大营就会派军队镇压。”
明白了,京畿大营原本掌控在侯一钧手上,有他和镇国公在,京城不会乱,若有心人想搅动京城这池水,必得先调走镇国公和侯一钧,所以……想到这儿,关宥慈心惊胆颤。
“这是内神通外鬼!一方面调走镇国公,好将京城控制于掌中,再用一场必败之仗,铲除不肯站队的镇国公府,将大周兵马尽收囊袋,盼盼姊……”
关宥慈焦虑的神情落在殷盼盼眼底,这么快就想通了?侯一灿身边果然没有弱将。
殷盼盼接着道:“出城的时候,我听见北方传来消息,说国公爷和世子爷兵败,投降北夷。”
荒谬!谎言!镇国公府里老镇国公和女眷们都在,谁会相信这么荒唐的指控?可是百姓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看着脸色惨白的关宥慈,殷盼盼拍拍她的肩道:“我们只是弱女子,在绝对的权力之下,什么事也做不得,这样说虽然自私,但这种时候,一动不如一静,明哲保身才是对的。
这几天你别出门,家里还有备粮吗?如果没有,这两天让刘叔到
附近买些粮米,约束好下人,尽量别往外跑,关起门户,安生过日子……”
接下来殷盼盼说了很多,但关宥慈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殷盼盼一走,她立刻吩咐道:“双玉,让刘叔备车,我要进城一趟。”
“刘叔送秦嫂子和小宝去看大夫,还没回来。”
关宥慈等不了他们回来,她换上厚袄子,披上大氅,她的马术还不行,但她毫不犹豫地骑上白马,往城里一路疾驰。
出乎关宥慈的意料,镇国公府并没有乱起来。
自从儿孙领兵出征,老国公爷便拘着下人,深居简出,低调过日子。
这天,镇国公战败、降敌的消息传来,老国公爷刻意封锁消息,只召了媳妇和孙媳妇及府中总管进花厅密谈。
管事进门窠报,不久关宥慈进了大门,老国公爷炯亮有神的目光盯箸她,她不慌不乱,向老国公爷行大礼。
“你说,你是阿灿的义妹?”
“是。”除这个身分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站在这个大厅上。
老国公爷道:“阿灿不在府里。”
“宥慈明白。”
“那么姑娘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深吸气,这一趟确实太鲁莽,她只是个女子,没有资格评论朝政大事,更何况她猜测的不见得正确,只是……她必须来,否则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她硬着头皮道:“宥慈有座庄子,离京城不远,若老太爷相信我,请随我到庄子住几天。”
老国公目光一凛,眉心微蹙。她知道什么?或者是阿灿告诉了她什么?
不可能,那日他们父子三人匆匆离京,连家人都来不及交代,哪有时间告诉旁人发生什么,所以是她猜出来的?
“怎么,那处庄子景致特别好吗,为何特地上门相邀?”他再试探一句。
“是,庄子宁静、安全。”
果然,她知道!老国公淡淡一哂,回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老夫怎么能离开?”
关宥慈双膝跪地。“老太爷,有谣言说镇国公投敌,如今皇上罢朝,何人监国尚且不明,为保前方梁柱安心,请老太爷携府中大小,随宥慈出城。”
她这话说得够明白,老国公爷何尝不懂?
若谣言为实,儿孙三人必已落入北夷手中,生死难料;若传言为虚,他们未被敌人俘掳,定会想方设法返京。
要是他没料错,这场战争是争位者的自导自演,一计不成,必会再设下第二计,到时镇国公府上下将会成为人质。
这孩子是个明白人,可惜来不及了,他们哪里都躲不了。
他已召了媳妇、孙媳妇说话,身为国公府的人无权贪生怕死,就算这是一场阴谋,他们也只能受着。
“姑娘的好意,老夫心领,回去吧,这件事你揽不起。”
“揽不揽得起,何妨让我试试?”关宥慈的眼底透出坚毅。
摇头,老国公爷道:“姑娘何不猜猜,现在有几双眼睛盯着镇国公府,便是姑娘走出去,怕是不到一天的时间,连姑娘的生辰八字都会被人摸透。”
与老国公爷对望,关宥慈满脑子混乱,她找不出说服人的话,但不想放弃。
爷在,护着她,爷不在,她来护着爷的一家人!
下定决心,她回道:“宥慈明白了,不知道镇国公府里可还有空屋?宥慈一路疾行,累了。”
老国公爷失笑,这丫头是傻了吗?这时候的镇国公府是碗毒药,谁沾谁死,她还傻得送上门?
但说不感动是假的,同生共死四个字说得容易,做来难,贪生怕死是人的天性,她才几岁,就能做到置生死于度外?
“你可知道留下来将会面对什么?”
“知道。”
“老夫再说一遍,这事,你揽不起!”
关宥慈点点头,回道:“揽不起总陪得起吧。”
老国公爷眼底闪过欣赏,但生死关头,何必再拉人下水?“倔强什么?蝼蚁尚且偷生,多死你一个不多,少死你一个不少!”
“宥慈心里明白,可义兄待我恩重,在这种时候,我无法视若无睹。”
老国公爷轻喟,这丫头的性子和阿灿恁地像,一旦决定,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动,傻啊,可是傻得可爱,傻得招人疼。
这时镇国公夫人和叶梓亮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叶梓亮手里抱着儿子,婆媳互望一眼,双双跪到老国公爷面前。
国公夫人看看关宥慈,再看看公公,毅然决然地道:“媳妇明白,身为侯家人,不能贪生怕死,既是侯家的一分子,就该与镇国公府同生共死,只是……求父亲为侯家留下一条血脉。”说罢,婆媳两人向老国公连磕三个头。
老国公看着媳妇眼底的坚持,叹口气,也罢……
在叶梓亮的泪水中,关宥慈抱着孩子随侯府管家前往后门,后门连接邱侍郎家后院,只要跳过一堵墙,她就能从邱侍郎家大摇大摆地离开,行经花园时,她遇见提着食盒的徐宥菲。
徐宥菲打量着她,看着她怀里用蓝色粗布包裹着的小婴儿,疑惑上升,那是……侯一灿的种?她当了侯一灿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