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的伸出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她羞恼的退后一步,低头胡乱的抹着不听话的泪水。
“为什么哭?舍不得?”他一派轻松地说。
她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拭泪,可不知为何,泪水还是像涌泉一样源源不绝滴落。
突然,樊刚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她一震,本能的挣扎了一下。
可她越是挣扎,樊刚便将她抱得更紧、更牢,像是担心一放手,她便会飞了。
是,她是要飞了,可他赌的是,她还会飞回他身边。
他等待了这么久,计划了这么久,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为了给樊家五十八口人报仇,让他们得以在九泉之下安息,可赵灵秀的出现打乱了他这盘棋,让行事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的他,莫名其妙的为她冒了这场险。
他将之视作一场赌注。
赵安峻若是正直清白,必定会大举清理门户,到时,他会提供足够的人证物证给予协助,教那些伪君子一一现形。
定了路晓风的罪,他与赵灵秀的婚事自然不成立,待她恢复自由之身,他便会去向赵安峻提亲,哪怕是赵总镖头不答应,他也要把这走进他心里、偷走他的心的丫头抢来。
而若赵安峻真是主犯之一,以赵灵秀的脾气,就算那是她的亲爹,她肯定也容不了,那时,他相信她自会回到他身边。
赵灵秀在他怀里,不挣了,不动了,她安分的将脸贴着他的胸口,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赵灵秀。”樊刚轻声唤她。
她不动,他迳自捧起她的脸,深情笑看着她,“你都要走了,问你一件事,你要诚实回答。”
“不诚实如何?”
“不诚实就不准走。”
“诚不诚实,你又如何知道?”
他自信一笑,“我自会知道。”
“成。”她用力抹去那最后一行泪,“你问。”
樊刚唇角微微扬起,幽深又霸道的黑眸紧紧锁住了她,“你对我可有半点相信、半点动心?”
她眸底闪动黯光,“这是两个问题,你只能选一个。”
他一笑,“好,那你对我可动了心?”
迎上他的目光,她倒抽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下。她都要走了,诚实又何妨?
于是,她轻点头,认了这事。“我是动了”
闻言,樊刚喜上眉梢,喜色藏都藏不住。
看他一脸兴奋雀跃,赵灵秀忍不住又绕了他一桶冷水,“但樊刚,镖匪不两立,而且我已有婚约,动心也是一时,你不必过于得意,以免……”
她话未说完,樊刚一把将她擒入怀中,低头便给了她一记热切的吻。
她用力推开了他,满脸涨红的瞪着他,唇片翕动着想骂他两句,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还能嫁他吗?”樊刚眼中闪动黯光,笑问。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问。
“你心里有了人,纵使此次回去证明了他的清白,还有办法嫁他吗?”
他这个问题,正是她自觉已爱上樊刚之后,时时扪心自问的问题,她还能嫁骆晓风吗?
在遇上樊刚之前,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了,可现在,她的心住进了樊刚这个意外,他是过客或会长留?她迷惘了、困惑了。
倘若骆晓风是清白的,那么他们必然走上婚嫁一途,那么她有办法忘了樊刚,一心一意做骆晓风的妻吗?
看着她脸上及眼底那深深的迷惘及挣扎,樊刚一笑,“你会回来吗?”
“咦?”她一愣。
“等你得到你的答案,不管你爹跟骆晓风是否清白,你会回来吗?”
她秀眉一蹙,不自觉的低下头,一脸为难。
“这事,你一路上多的是时间思考,现在不急着回答我。”说着,他勾起她的下巴,炽热的眸光注视着她,爽朗的一笑,“赵灵秀,你此番回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害怕。”
她微愣,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因为……”他眼中迸出两道精芒,露出自信又迷人的微笑,“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一定会去找你。”
闻言,赵灵秀心头一悸,怔怔的望着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到了山下,樊刚替她备的马车已停在那儿,她上了马车,发现车厢里铺了舒适的被褥,还有水粮。
“路上小心。”樊刚没说什么,只是叮嘱着她。
她点点头,半刻都不敢迟疑的驾着马车离去。
樊刚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目送着她离开。
马希平走上前,难掩忧心地说:“当家的,这样可好?不怕一一”
“不怕。”樊刚打断了他,脸上是一抹自信及笃定,“王爷已自京里秘密调了一批亲卫,近日便会抵达开阳,其它的……见机行事。”。
见他一派轻松,彷佛天下都在他掌握中般,马希平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马师父,帮我备马。”
“咦?”马希平一怔,“当家的要出门?”
他唇角一撇,深沉一笑,“嗯,有些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第8章(1)
赵灵秀一路快马直奔沂阳,想赶在出镖之前见到爹,以阻止任何可能的不幸。
一路上,她不断想起樊刚对她说的那些话。
待她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会回去吗?还是依照原本的计划嫁给骆晓风?但若路晓风真的涉及贩卖人口之事呢?
喔不,她不是深深的相信着骆晓风吗,为何现在竟有了他可能涉案的想法?
也许一切都是误会,樊刚不是别人以为的那种悍匪,而樊刚一口咬定涉案的骆晓风也只是遭到朦骗。
如果所有的不幸悲剧都只是一连串的误会,那么只要解开了误会,应该就能扭转乾坤,让爹逃过死劫。
只不过这个结是打开了,但另一个……仍是死结。
她爹的死也许是一场误会及意外,那么她呢?是谁要火狐对她下毒手?付着,她又纠结了。
不管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赶回祈阳,解开所有谜题。
抵达折阳后,她立匆赶往万达镖局,路上经过万达的货行,瞥见路晓风正在指挥几名新进的镖师跟工人装货,她立刻停了下来。
见一辆陌生马车突然停下,大家都望了过来,包括路晓风。
看到两个多月不见的赵灵秀,骆晓风登时瞪大了眼睛,活似大白天见到鬼般。
“师兄!”赵灵秀跳下马车,快步走向两脚像被钉在原地的骆晓风。
“师……师妹?”骆晓风惊呆了。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人是鬼?火狐不是说他跟一人口贩子说话时被赵灵秀撞见,于是杀之灭口了吗?怎么两个多月后又出现了?
他力持镇定,“师妹,你、你跑哪儿去了?”
“我……”赵灵秀本该将这两个多月来所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但不知为何,她心念一转,决定有所保留。
樊刚的事,她该让骆晓风知道的,但为什么犹豫了?她真对骆晓风起了疑心?
想着,她对骆晓风有几许的歉疚。
“你知道师父有多担心你吗?”骆晓风一脸忧心,“你究竟上哪儿去了?”
“我……我发生了一些事,被带到了很远的地方,一时、一时也说不清。”她隐瞒了樊刚的事,话锋一转,“师兄,有件要事得赶快让我爹知道。”
骆晓风微愣,小心地问:“什么事?”
“我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她跟她的姊姊被人牙子从乡下掳走卖至同安,她说押送她们至同安的是咱们万达镖局的人。”
闻言,骆晓风一惊,“竟有此事?”
“那位小姑娘的姊姊被打死,她幸而得救,逃过一劫,我原本以为只是有人假藉万达的名号在外为恶,可是听了她的形容,我似乎有印象曾在哪个分局见过她所说的那个人,”她神情严肃地说,“师兄,看来镖局里真有害群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