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华忙收回手,咬了下唇,冷静地对他开口道:“大王,我只是一个粗蛮的女人,随兴借了,不适合待在宫里。您贵为大王,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匹配您的女人,一个能够适应宫中繁文缛节的女人,何况天下美女众多,您随便一挑,都能挑到比我好上百倍的女子。”
俊逸的黑眸底闪过一抹愠色。这女人很懂得惹怒他,她就是要当面拒绝他的恩宠,她知不知道有多少郡主和贵族千金等着当他的王妃,如果她是欲拒还迎,故意想借此得到他的注意,他心中或许会好过一点,偏偏他明白她不是。
他堂堂御王,除了尊贵的身分地位,还有令女人痴迷的俊容风采,她竟然无动于衷!
一瞧见他眼中燃起的怒火,她突然想到这男人贵为王,心高气傲,一定无法容忍女人拒绝,这会伤了他的自尊,要是他真的翻脸不给她能源就惨了,所以她立刻识相地改口。
“其实大王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风度翩翩、气字不凡、英俊潇洒的男人了,不论哪个女人被您看上,都是她们十辈子修来的福气。所谓俊男配美女,美人配英雄,不管横看竖看,我都不是美女,而且粗鲁无礼,站在大王身边只会坏了画面,传出去有损大王的威名,大王也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您没有眼光或没有品味对不对?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啦,当然鲜花是指您,我是牛粪:或是癀虾蟆想吃天鹅肉啦,当然癞虾蟆是我,天鹅是您——”
她叽哩呱啦、滔滔不绝地说着,总之就是把他捧上天,把自己贬到地下三层去,说得一文不值,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说得诚心诚意、掏心掏肺,还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他,灭火、灭火!
上官逸被她说得又气又好笑,这丫头不光是伶牙俐齿,捧人时也说得很溜,连鲜花牛粪和癞虾蟆天鹅都用上了,让他想发脾气都不行。
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这样说话,只有她敢。
以为这样就能打发他吗?他偏不让她称心如意。
薄唇勾起一抹俊朗又邪气的浅笑。
来了,笑里藏刀的笑容又来了,她还真怕他露出这种笑。
“本王看上的女人,谁敢说嘴?何况本王不怕,你又何须拘忧呢?是不是?”
她立刻回答。“当然不是,大王,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字尚未出口,就被上官逸打断。
“本王说了算,不必再谈,来。”他牵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往门外走。
“啊,大王——”她就这么被他霸道地拉着走。他的手握得好紧,让她挣不开,只能跟着他。
这人好奸诈,故意结束话题,而且还声明他说了算。古代男人怎么都那么霸道?只能说男人要面子,跟女人爱美是一样的,天性哪!
她该如何让上官逸打消对她的企图呢?
“大王,您要带我去哪里呀?”她没好气地问。这个臭上官逸,就这样一路拉着她走,她还可以看见那些伏跪在地的宫女和内侍们,惊讶地看着他们。
上官逸不回答她,牵着她穿廊过院,来到另一处气派庄严的宫房,守门的两名侍卫见他来了,忙跪拜相迎。
“叩见大王。”
“开门。”他命令。
“是。”侍卫们不敢耽搁,忙用钥匙打开门锁,将门推开,然后退到一旁。
“没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丢下命令,让侍卫守在门外,他牵着甄月华往里头走,身后的侍卫便将门带上。
“大王,您到底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呢?”甄月华有些紧张,不知道上官逸想干么,问他又不回答,把她带到这儿来不准别人打扰,还要侍卫守在外头,该不会他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吧?
此处采光不好,阴森森的,而且上官逸拉着她,越走越暗,让她忍不住挣扎,有些急了。
“你不说,我不走了。”她用力挣脱他的大掌。别以为她会乖乖听他的,若他想对她图谋不轨,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了!
咦?人呢?
才一晃眼,上官逸就不见了。
“大王?”她四处张望,黑压压的室内很暗,看不清楚他人在哪里,不由得全神戒备、神经紧绷。这个上官逸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王,你在哪里?不要故弄玄虚吓人好不好?”
她等着他的回答:,但是等了半天,没听到任何回复,不禁?商了。
“如果你再不出声,我就要走了。”这里待久了还真让人不由自主地发毛,她讨厌黑暗,看不见四周让她很不安,人也有些胆怯。
突然眼前亮起油灯,出现一个人影,害她吓得低叫一声。当她瞧清楚是上官逸后,忍不住向他抗议。
“你是故意想吓死我吗!”
他坏坏一笑。“你怕吗?”
她忍不住瞪他,负气道:“我走了。”
才一转身,腰间已被圈住,揽回他的怀抱里。
“放手!”她气呼呼地抗议。
他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着热气。“别急,有东西给你看。”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她的语气忍不住冲了起来,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他。
“你不看可是会后悔的。”他不但没生气,还纡尊降贵、连哄带骗地安抚她,相信她一定会喜欢这些东西。
甄月华才不信他的鬼话,就算是金银珠宝放在眼前,她也不会有兴趣,只当这是上官逸故弄玄虚。
可当上官逸将油灯拿高,照亮眼前的景物时,她整个人呆住了。
油灯所照之处是一排排竹简,一看便知是古物,原本还在挣扎的她,也忘了要挣脱他的怀抱,而是睁大眼盯着这_竹简。
她用手轻轻触碰,将其中一份竹简小心地拿在手上,翻开后,忍不住低呼一声。
是象形文字!跟石壁上的象形文字一模一样!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天哪……这……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上官逸料得没错,她果然很喜欢,瞧她表情和眼神都不一样了,华服美玉她不爱,却视这些竹简文字为宝贝。
“这是先祖的藏书阁,既然你对石壁上的文字那么有兴趣,所以我猜,你一定也会喜欢这里。”
这正是他带她来此的目的,想用这些文物来诱惑这个小东西,他喜欢看她凝神专注的表情,粉嫩的脸蛋因为兴奋而变得红通通的,一双美目也异常晶亮,这样的她,比粉妆玉琢、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讨他欢心的美人,更加令他倾心。
他静静欣赏她这一面,没有打扰她,而是陪在身旁含笑望着她。生平第一次,他想讨一名女子欢心,看她高兴,他也很开心。
以往,只有女子为了博他一笑而尽心侍候,女人对他而言,仅止于政务之外,让自己放松的消遣,只消对她们淡淡一笑,或是给些赏赐,就能让她们臣服于自己,而他也乐在其中。
同样地,女人也是他的棋子,在世人面前,他将自己营造成一位耽溺美色、不勤于政备的大王,好让其他诸侯王及皇宫里的姒妃降低心防,事实上,他对女人始终存着一份戒心。
女人是祸水,他绝不会让自己受美色左右,但是眼前的女子不一样,在她身上,他总能感觉到一种超脱世俗之外的自由,她对他没有任何野心和要求,甚至不在乎他是王,而她的一颦一笑,却总是含着许多谜,深深吸引着他。
“这文字跟中国的象形文字又不太一样,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文字,上头还有图形,看起来好像是跟宗教有关……每一种文字都有它的公式和组成规则,倘若我能找出它的规则,说不定就可以看懂它的意思了……”她全心全意专注在竹简上,一张嘴喃喃念着,没注意到上官逸的脸庞悄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