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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睡着!”

  龙天运的唇很明显地抿了起来。他正经严肃地往下望了一眼。“嗯。”但他明明忍着笑!

  可恶!

  胡真在心里咒骂一千次,可恶可恶可恶!



  “很快就到了,小胡公子稍微休息片刻也无妨。”他闷声说着,强自按掠,但双肩剧烈的抖动还是泄漏了他的愉快。

  “该死!不准笑!”

  “唔……”龙天运干脆朗声大笑。

  胡真真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出个大洞把他给吞了!

  马匹已经慢了下来,四周虽然昏暗,但映着明月的河水荡漾着水银般的光,凉风里夹带着淡淡青草香的雨丝在在让胡真知道他们已经远离了永京。

  “去哪里?”



  “分舵。”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笑。

  “仙城派分舵?”

  “自然是了。”

  居然连分舵都有了!夜里说什么想在中土开宗立派自然是一派胡言,仙城派早不知多久以前就已经在中土开宗立派,只不过是暗着来罢了。

  “大侠千里迢迢来中土,靠着一个小小的地方帮派就想……呃……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复我南都濮柳,还中土为诸子百家、繁花盛开之地”?会不会太不自量力?”

  “想激怒我?都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了,小胡公子还是想逃,会不会太不自量力?”

  “哼!”

  “夜枭里头有人想杀你呢。”龙天运突然话锋一转。

  是啊,夜枭里居然有人想对她下手,方才那惊险的一幕还在眼前,想起来是很有些害怕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她的小命就没了,轻易简单得不值一哂,同时还能嫁祸给仙城派,完美的借刀杀人。

  “你想,到底是皇帝想杀你?还是皇帝身边的人想杀你?”龙天运饶富兴味地问。

  “我怎么会知道!”

  “皇帝那么喜欢你,想必是舍不得杀你的,也许是皇帝身边的重臣——”

  “你管谁想杀我!我的死活与你何干?!”胡真不耐。“识相的就快点放了我,免得毒入心脉,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唔……也是……”龙天运的声音低低的,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往前倾,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喂!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靠在胡真背上,他低低地说着。

  有点累?背后的重量愈来愈重,胡真拧起眉。“喂,你的人呢?不可能只有你吧?其他人在哪?”

  “没有其他人……”

  话声未落,身后的人已经压倒了下来。

  瞬间胡真惊愕得僵住,不知该如何是好。咦?难道匕首上真的有毒?不可能吧!

  龙天运整个身体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她的思绪百转千回,霎时竟举棋不定。扔下他?杀掉他?还是……

  无人驾驭的马匹停伫在河边,胡真踌躇半晌,终于叹口气。

  虽然是苦活,还是得做。

  像是老天应允似,就在那瞬间,原本明亮的月夜突然暗了下来,诗意的雨丝转骤。

  初夏的雨来得又疾又猛,密布的乌云夹杂着轰隆雷响,天际远远地闪着光,无数银蛇在天际乱舞,看起来这雨一时之间是不会停的。

  靠在她背上的龙天运重得很,怕他在不经意间摔下去,胡真只好解下腰带,将两人绑在一起。

  这么一来龙天运的脸就靠在她肩上,灼热的呼吸搔着她的脸,乱人心神。

  不知道龙天运原本打算带着她去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瞎走了大半个时辰,怎么还是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原本龙天运走的就不是官道,离开河流之后的小径更是荒僻得可怕。泥泞的林道连马匹都走得极为辛苦,好不容易才找到间破庙,胡真已经累得不成人样,还得费尽力气把人拖进庙,她已经连骂人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倾盆大雨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就算没雨,要将这么个大男人拖进庙里也够累了,更何况是现在。

  坐倒在地上喘息片刻,胡真又急急跳起来生火,然后思索该如何面对下一个难题。

  嗯,这题真的很难,因为她从来没脱过男人的衣服。

  这家伙到底伤了哪里?

  龙天运看起来瘦削,重量却很惊人。胡真的手在他身上乱摸一通,除了腰后的伤,还真找不到其它伤口。但她知道夜枭暗器厉害,眼睛看不到不代表没有;眼下除了把他剥光,还真想不到其它办法。

  胡真很苦恼。

  最后只得先让他背过身去,这才发现龙天运的肩膀真的好宽大厚实。想到自己不久前才靠在这宽厚的胸膛上呼呼大睡,就忍不住脸红。

  “别胡思乱想了。”胡真连忙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

  剥吧剥吧!人生难得几回能剥掉个大男人的衣服不是?勇敢点!

  拿长剑割开衣服?还好先搜出匕首了,不然真拿这位大侠削铁如泥的长剑割袍子,搞不好连他脑袋都给割下来。

  “真蠢……到底伤了哪啊?我说你啊,撑什么大侠呢!可恶的混蛋,早早放了我不就没事了吗……”

  胡真边念边捜,又跑进大雨中把马鞍给拖进来;幸运的是不只在马鞍中找到了药包,还找到些干粮,总算这姓龙的蠢得不算太厉害。

  第4章(2)

  烤着火,她将龙天运身上的衣袍割开,待看清他的背时,不由得微微蹙了眉。

  这一身深深浅浅的伤痕数量可真不少,长长短短的疤痕交错甚是可怖,幸而看起来都是旧伤了,新的伤只在腰后处,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就一指长的刀伤,割得也不深,血迹已经干了;而她清楚得很,自己并没有在匕首上淬毒。

  龙天运的上衣被她割得稀烂,虽然很是腼覜不安,但还是红着脸将他全身都摸了个遍。没血迹,没异样硬物,除了腰上的伤,连块皮都没磨破。

  好不容易全身检查完,她已经累得快厥过去,既尴尬又疲惫,忍不住咬牙低骂:“龙天运你个窝囊废!不要告诉我你就晕在这么道手指长的刀伤上!要真是如此小……小爷我就亲手废了你!”

  待包紮好伤口,她又去摸他的脉搏。虽然医术学得很潦草,但也知道指尖下的脉动缓慢而稳定,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似。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然而雨还是淅沥沥下个不停。

  门外雨潺潺,春意阑珊,说起来很诗意很浪漫,但事实上附近杳无人烟,而她又饿又累又冷,真正的饥寒交迫。

  干粮硬得很彻底,考验牙口不打紧,还考验着耐心;感觉差点把牙咬崩了也没能充饥,这种际遇实在太悲催。

  龙天运看起来晕得很彻底,呼吸安宁深沉,胡真不由得咽咽口水,把手上硬得可以拿来当凶器的干粮扔掉,爬过去看着姓龙的那张脸。

  整个晚上她都很想做一件事——掀开那面具。

  既然连他衣服都脱了,掀个面具算什么?她不懂自己干嘛紧张得像只鹌鹑。

  映着摇曳的火光,龙天运的脸显得明暗不清,那刚毅的线条似柔和了不少。

  再次想起坠楼时他那一声大喊,教她吓停了心跳的那一声呼唤。

  无论如何一定要看看这张脸!

  胡真想着,深呼吸一口气,手伸了过去,抓住冰冷的铁面具,只那一刹,龙天运突然睁开了眼睛。

  胡真一窒,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松开手往后弹一大步!

  哪、有、那、么、巧!

  “你得负责……”龙天运那双映着火光的眼睛深邃如潭,声音如醇酒般又带着微微的低沉沙哑。

  负责?

  待想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她真是气得个倒仰!气得眼睛花了、气得血脉沸腾!她真的很想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可是在那瞬间她的神经断了、脑袋炸糊了!于是,丰神俊朗若芝兰玉树的小胡公子状若疯魔地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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