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微语气诚恳的问道:“阿姨是这样的,我是报社的记者,我们报社最近在做一个专题,想要了解一下大家的生活,我可以去你家参观一下吗?”
妇人想着她刚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看起来也不像个坏人,便答应了。
妇人租赁的地方只有十几坪大,四处堆放着换洗的尿布,墙角还放着一摞的衣服,小小的房间散发着一股酸馊味。
林晓微看到她的生活如此穷困,心倏地一沉,又见小宝宝脸上还是红通通的,整个卷缩成一团。
她没待多久就向妇人告别了。
林晓微离开后直奔最近的超市,买了好几罐奶粉还有尿布之类的东西,这才又回到妇人的住处,要把东西给她。
妇人执意不肯收。
林晓微实在没办法,只好说道:“这些都是要给宝宝的。”
妇人一听,这才勉强收下,道过谢后把宝宝换下来的尿布拿到外面水槽清洗,完全不理会又开始哭闹的宝宝。
林晓微一个人待在屋里,看着床上的小宝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揪成了一团,她小心翼翼的抱起宝宝,一边轻拍着宝宝的背,一边打量着屋内。
她晃了一圈,忽然瞥见床头似乎有本陈旧的病历本,她心头一沉,腾出一只手把那本病历拿起来翻阅,乍看到最下方有医师的签名和日期。
这已经是多年前的诊断纪录了。
她想要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外面忽然传来姜德顺的声音——
“妈,大宝睡了吗?”
林晓微一吓,立即把病历本放回原位,力持镇定的哄着宝宝。
“你来干什么?”姜德顺低吼一声,一脸不善的把宝宝抱回来,“这里不欢迎你,你回去吧!”
林晓微看得出来姜德顺一时半刻很难沟通,她也不多加逗留,向妇人说一声就离开了,她一走出巷子,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上网搜寻那间医院的名字,似乎是间私人诊所。
她随即打电话过去,可是没有人接,她便招了辆计程车,照着地址赶过去,可是下了车却没有看到那家私人诊所的招牌。
一林晓微又再核对了一下地址,并没有错。
她一边走一边找,终于在尽头看到破旧的墙壁上画了一个箭头,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由此进”几个字。
林晓微沿着箭头的方向转进去,这才看到亮着灯的诊所招牌,再往前一点是道狭窄的木质楼梯。
她鼓起勇气往楼上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上方传来熟悉的嗓音——
“你怎么也过来了?”
等看清了是周悦景,林晓微的心瞬间定了下来,担心忧虑也被抚平了。“周、周学长?”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周悦景从楼梯上走下来,微皱着眉头瞅着她。
“我刚刚去姜德顺的住处,看到了王文芳以前的就诊纪录,我就想过来看看。”她如实回道。
“这间诊所晚上没有开,我们回去吧。”他的大手无比自然的揽着她肩。
仲夏的夜风吹在身上,混合着马路上被白天灼晒后的热意,呼吸间都是暖融融的气息,林晓微看着两人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拖得老长,原本松松挽着他臂弯的手不由自主抓紧了些,心头只觉得说不出口的安然踏实。
“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我会调查清楚的。”周悦景低头看着她叮咛道。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乖顺的点点头,随即又忍不住问道:“王文芳是不是隐瞒了癫痫的病史?听说她的第一胎是死胎,应该也是癫痫症造成的。我们找到她之前的主治医师问清楚,应该就能帮你澄清了吧?”
“嗯,我明天会再过来一趟。”他没想到她居然能靠自己推理出这样的结论,他倒是重新认识了她。
“对了,周学长,我今天去医院,居然又看到上次那个假记者……”
“假记者?”周悦景楞了一下,一时间想不起来她说的是谁。
“就是上次孙冬梅出事后,挑唆于贵春诬蔑你的那个假记者,他今天又在煽动姜德顺把责任全都推到你头上,你认识那个假记者吗?”林晓微担忧的问道。
他想了想,回道:“我不认识他,不过这两次都这么巧合的出现,想必他是受人之托吧。”
“你是不是之前得罪过什么人?”
“应该没有吧。”周悦景不假思索的否认了。
“你再好好想想……要不然敌人在暗,你在明,很容易被那个幕后之人抓住把柄的。”林晓微越想越担心。
“放心吧,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说得坚定。
第9章(1)
虽然周悦景特别交代她不要再插手,林晓微还是放不下心,隔天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她又来到私人诊所。
因为是大白天,她很快就找到了隐匿在住宅二楼的小诊所,她走上木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旁的墙面都已斑驳脱落,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规的诊所。
林晓微走进二楼的诊所,就见一个中年妇女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远处则是坐着两个戴着护士帽的女孩子,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中年妇女习以为常的问道:“看哪方面?”
林晓微随即回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有事想要找医师。”她一边说一边打量诊所里的摆设,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袍的医师,隔壁还有一个房间,门口却用门帘挡着。
“怎么又来一个?”中年妇女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声。
“我来问点事情,很快就好了。”林晓微不理会中年妇女不算友善的态度,脚步匆匆的往开着门的房间走去。
里面坐着的男医师大约四十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温厚。
林晓微开门见山的问道:“医师,两年前你这里有收治过一个有癫痫病史的孕妇吗?”
“怎么又来一个?”乔重微微勾起唇,让人看不出他的态度是拒绝还是配合。
她不用想也知道另一个人一定是周悦景。
“都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了。”他朝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她叫王文芳,上午来找你的是她的主治医师,王文芳在进行手术时突发癫痫去世了,你这里的诊治纪录对他很重要,拜托你了……”林晓微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周悦景肯定也没问出什么资讯来,这会儿便好言好言语的央求道。
“老实告诉你吧,我们这间诊所在有些方面不合规定,如果我把纪录交给你,不就等于我自找麻烦吗?要是我这间诊所被勒令停业,也就意味着我们全部都要失业。”乔重不紧不慢的解释。
林晓微不死心,磨了大半天,无奈乔重怎么样就是不松口,中途还泡了杯茶请她喝。
“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请你体谅我们的难处。”乔重像在和她讲和似的,口气一直都很好。
她突然问道:“诊所就这么几个人,忙得过来吗?”
“我们这里不做大手术,几个人够用了,要不然哪赚得到钱。”他看得出来她并没有恶意,他反正也闲着,就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一会儿又打开抽屉拿出指甲刀,旁若无人的修剪指甲。
多半是职业使然,林晓微留意到他的手指也很干净,不过和周悦景那修长养眼的十指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林晓微浅抿了茶,不经意看到未阖上的抽屉里的一枚校徽,她的心莫名一沉,再看向乔重时,神情显得复杂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