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来事情有些变调,连装神弄鬼的道士也来了,藉由聚会大力宣传除业障、排命盘、阴阳双修等行径,把灵异爱好者当成客户拉起生意,还意图糟蹋年幼稚女。
海丽见状当机立断的关闭聚会场所,并报警将该名下作的道士捉起来,改以营利方式向外开放。
初期志愿、非志愿的员工有二十余名,但真正参与所谓的灵异事件工作后,一个个前门进,后门开溜,吓得不敢做。
去芜存精后,如今规模不大的灵异事务所仅存五名雇员,但其中一名算是凑数的,因为她无处可去。
“烧肉便当,做人不能太自私呀!没瞧见我和吉卜赛冷得直打哆嗦吗?”
七月,鬼月,她最不幸的月分。
“去顶楼晒晒太阳。”补充阳气。
“热。”她疯了不成。
海丽一张抹上厚粉的脸严肃得有如手持教鞭的教官。“你到底是冷还是热,忽冷忽热是感冒前兆。”
“我是外热内冷,那股冷意是由身体往外透,护身符根本不管用。”她灵异体质太强了,神明也无能为力。
“妹妹别怕,哥哥给你渡气,包管你马上热起来。”一名穿得很台,梳着油头的高壮男子推门而入,脸上的笑很痞,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上叨着几可乱真的香烟糖。
“你,免了,我怕有口臭。”夏春秋敬谢不敏的谢绝某善心人士的“高义”,她还没落魄到需要他救援。
“自己人,别跟我客气,特别便宜你了,哥哥的初吻呀!给你补补阳气。”胸肌成块的钟璧炫耀的动动六块肌,作势要自我牺牲。
“你还有初吻?”这种鬼话他有脸说出口。
“今天的初吻。”他大言不惭的说。
一片嘘声。
“别嘘,别嘘,我说的可没半句虚言,瞧瞧你眼袋泛黑,嘴唇发紫,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的脸还白得像鬼,不渡两口阳气给你,你撑得到明天吗?”他说的好像人已弥留,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他才大发慈悲学佛祖割肉喂鹰似的。
夏春秋很不给面子的做了挥苍蝇的手势。“我宁可去顶楼晒太阳。”
“今天的天气很热。”热出一身汗了。
从健身房出来的钟璧是准备去冲凉的,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居所,但是事务所内也提供员工宿舍,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事务所,以此为家,少回另一个居处。
其他人亦然,几乎把事务所当家了。
灵异事务所是一幢占地两百多坪的五层楼建筑物,一楼设有交谊厅和健身房,以及灵异器材销售部,譬如能见到鬼的灵异红外线透视眼镜、搜魂器和护身法器等。
他们不卖护身符,太掉价了,符纸不能保障人身安全,有时候他们也讲究科学理论,用科学角度去开发产品。
二楼是办公室,附设厨房和吧台,谁有兴趣都欢迎使用,厨具皆采用电器化,不提供瓦斯。
三楼是两位女性员工的住处,一上楼是个大客厅,两间配有卫浴的房间位在客厅两侧,平时的活动便在公共区域——客厅里,她们彼此不会进入对方的房间,这是禁忌。
四楼则为男性员工的宿舍,四字不吉利,让阳气重的男人去镇,身为女性的老板很是重女轻男。
反正男人是草,撑得过很好,要是撑不过……她看在自家员工分上打七折,替他风风光光的办一场丧礼,事务所内有一名专业的礼仪师。
至于五楼则有一座暖房和室外花园,栽满花卉的暖房设有一张雪白双人床,专属特殊员工所有,其他人未经邀请不得入内,而搭上葡萄架的空中花园则是员工福利,闲暇时能到英式造景的顶楼喝喝下午茶,看看蓝天白云。
“晒成人干也甘愿。”人是有选择性的。
“妹妹呀!你太不可爱了。”台客兼打手的钟璧夸张的甩甩手腕上粗重的金链子,999纯金。
“打手”打的当然不是人,而是不肯去投胎,为害人世间的恶鬼,他见一个打一个,打到魂飞魄散为止。
阳气充沛的钟璧是五月初五正午出生的阳男,全身阳气,他连寒流来临的超低温也能穿短袖出门,壮得跟牛没两样,活到三十岁连一次感冒也没有得过。
他是真正的乡下孩子,姊妹众多却是独苗,家里务农有几十甲土地,两座占山大半的山坡林地卖了几甲地赚进十来亿台币,是名符其实的田侨仔。
“我庆幸虎口余生。”大恩大德了。
“嗟!不识正港男子汉的好,错过我是你生平最大的损失。”他故作潇洒的撩撩发,一脚往椅上踩,摆出黑狗兄的模样。“吉妹妹,你的脸色也不好,要不要哥哥我……”
“滚——”
不等钟璧说完,吉卜赛畏缩的举高水晶球,企图用水晶球挡住他辐射而来的强光。
“唉!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讨喜,难怪没半个男人追,我还是找最最可爱的小妖精,那才是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宝贝、姬姬、姬姬,你在哪里……”他最迷人的小妖精。
小妖精不是一句叫假的。
就见一朵半合的百合花突然无风颤动了下,一道困极的脆甜嗓音从花朵中发出,随即一个揉着眼睛的小生物冒出。
“别叫我姬姬、小姬,我是妖精安姬。”
“小姬,你睡饱了呀!走,哥哥带你逛街去,买跟你同样尺寸的娃娃布偶给你当摆饰。”好小,好可爱,真想养一只当宠物,他是宠物控,对超迷你生物有种痴狂。
“什么尺寸,你讨打!”两寸高的小生物倏地飞向钟璧,比蜜蜂长不了多少的小细腿朝他鼻头踢去。
一眨眼,两寸长的生物拉长成人类体型,娇小玲珑,模样俏皮,有一对尖耳朵和蓬蓬的头发,身后是半透明的薄翼,着绿色的花瓣衣裙以及粉红色花苞鞋,肤色白里透红,宛如刚从树上摘下来犹沾着露水的鲜艳苹果。
“哎呀!我受伤了,小姬的妖精腿所向披靡。”钟璧假装中招,捂着鼻子哀哀惨叫,只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钟璧,你怎么不去死?”好吵。
一个男人等于一个菜市场。
夏春秋裹着毛毯,喝着热可可,在室外温度三十六度时,她吸了吸快流出的鼻涕,遏止来自身体的寒意。
身为通灵师,她早已习惯时不时身上一寒的状况,通常接触不深是不会影响,可若怨灵本身的执念太深又靠她太近,骤然而起的冷意还是避不开。
她腕上有一串玛瑙佛珠,用以避免好兄弟靠近,这一回回外婆家途中被一个顽皮的孩子扯断了,她想着等回台北再修,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遇上了麻烦。
毕竟是“熟人”,她不好对阿金婶视若无睹,只好把身体借给阿金婶一小时,阿金婶对着阿金伯劈头大骂,把他骂得从一开始的错愕到羞愧不敢抬头见人,最后不抱幼子改抱亡妻的牌位呜咽的嚎啕大哭。
事毕,她累得虚脱,一身冷汗淋漓,从头发到脚趾都像结霜似的,毕竟阴气入体对活人很伤。
不痛不痒的钟璧仍到处打趣。“一级生呢?他今天出丧……”
话说到一半,几道白眼横射过来。
他说的也没错,是出丧,弓藏一级生是礼仪师,举凡社里丧葬事宜大都由他接手,他也是事务所最忙的一个。
弓藏一级生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他的外祖母嫁给日本人为妻,两人膝下只生育一女,也就是他母亲,然后他母亲又爱上到日本留学的台湾留学生,最后生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