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在前头的马车,他有些苦恼要如何改变在大姑娘心中的印象,其实自己真的是个认真负责的好男人。
“明海哥在想什么?”八角挨在他身边问。
“我在想……你们大姑娘除了喜欢看那些医书之外,还喜欢什么?”除了女友之外,他可是很少主动讨好一个女人。
“嗯……”八角歪着脑袋想着。
“慢慢来,等想到再告诉我。”区明海说,反正还有好几天才会到京城,不必着急。
过了七、八日——
午时左右,两辆马车抵达了京城。
区明海一路打量着这座名为“永安”的古老都城,也就是目前身处的这个朝代的首都,虽然不是念历史系的,他还是相当兴奋,更希望此刻手机还在身边,能将这些画面完整地拍下来。
因为不想再坐马车,他索性下来用步行的,也能好好欣赏两旁贩卖与食衣住行相关的店铺,当然接收到更多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区明海早就习以为常,就算在原本的世界里,拥有四分之一混血的五官,不只吃香,又加上是医师,经常有异性主动示好。
马车的车轮行驶在石板路上,比走在石子路面还要平稳,区明海心想不愧是京城,皇帝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每年编的预算最多,也舍得花钱去修筑和建设,这一点古今中外皆然。
“……六安堂就在前面!”八角也跟着下来走路。
年纪尚小的他,在路上不曾喊过一声累,让区明海相当佩服,要是换成现代世界的孩子,只怕已经叫苦连天了。
区明海用手掌抹去脖子上的汗水,心里有些无奈,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但眼下的他也只能妥协。
“六安堂……”想到阿公开的中药行也叫这个名字,让他不禁要怀疑到底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还是单纯的巧合。
随着建筑物的改变,他发现愈到城中心,有种从一般平民住宅,走到帝宝豪宅的错觉,每座宅邸的屋角都有做翘角飞檐,并在屋脊上装饰吻兽,一般老百姓住的屋子可就没这么讲究。
当两辆马车经过一道石拱桥,目的地就在眼前了。
八角喜呼:“已经到了!”
“这是……六安堂?”区明海看着眼前这座占地有一百多坪,梁柱与窗框都漆成大红色的建筑物,一块黑底金漆的匾额高挂在大门上,台阶的两旁各摆了只石狮子,除了用来镇宅辟邪,也是一种艺术装饰,跟他想象中的医馆不太一样,实在太气派了。
马车并不是停在医馆门口,而是来到偏门。
“咱们住的地方就在六安堂后面,所以从这儿进去……”说着,八角已经过去敲门了。
而冬葵和小菊也下了马车,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疲惫。
“大姑娘回来了!”门房来应了门,开心地叫道。
冬葵微微一哂。“我爹呢?”
“老爷在前头忙着。”
她轻揉着太阳穴。“派个人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是,大姑娘。”门房哈了个腰,眼角陡地瞥见一张陌生脸孔,不禁怔了怔。“这位是……”
“这位是区公子,以后就让他在医馆里帮忙。”冬葵简短地介绍。
区明海原本想跟对方握手,不过马上又改成拱手,因为想到古装戏里似乎都是这么演的。“敝姓区,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门房也跟着拱手。
第3章(2)
这时,府里的管事出来了,又唤来几位家丁,帮忙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屋内,冬葵也就把区明海交给他去安排。
“还真是一间豪宅……”跟在管事后头,区明海叹为观止地说。
他原本以为只是间小小的中药行,想不到规模这么大,可见得这间六安堂在京城很有名望,而且纪大夫又曾经是个太医,可是专门为皇帝、后妃们看病的,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规矩也多,想到这里,不禁又叹了口气,看来要住下来,真得谨言慎行了。
“嗯……”正在前头领路的管事突然发出呻吟。
“你怎么了?”区明海收回心思问道。
管事皱着灰眉,一手按着右下腹。“也没什么……老爷说是患了肠痈之症,帮我针灸过好几次,也喝了汤药,不过有时还是会隐隐作痛。”
“肠痈?好像就是阑尾炎……”因为阿公本来希望他能考中医师执照,所以从小的课外读物就是医书,平日还会教他认识各种中药材,只是太多年没有复习,该忘的都忘了,也担心会记错。“会恶心、呕吐吗?”
“有一点……”管事惊讶地看着他。
区明海连忙解释。“因为……有认识的人也曾经得过这个……肠痈,我记得还会发热、头痛,全身无力。”
“确实是这样。”
“最好再让纪大夫看一下,不然会很严重。”看来应该是慢性阑尾炎,如果拖太久,对身体也不好,万一转为腹膜炎更有生命危险。
闻言,管事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也对这位五官容貌看来像是异族人的区公子有了另一番认识。
等住的地方安排妥当,在纪大夫抽出时间见他之前,区明海都用来熟悉环境,尽快和这座府里的人打成一片,人际关系可是很重要的。
“明海哥!”
直到天色暗了,他才又见到八角。
区明海正捧着碗公,白饭上只铺着两道青菜、一块肥肉,直接坐在外头的石阶上吃他的晚饭。“你吃过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八角因为用跑的,两颊红通通的。“明海哥要是吃饱了,我带你到前头去见老爷……”
“他有空见我了?”他赶紧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菜。
八角笑嘻嘻地安抚道:“别急,不要噎着了,咱们老爷不只待下人宽容,对病人更是好,明海哥别担心。”
“我知道……”嘴里虽然这么说,不过自从到医院见习之后,他可是真正见识到何谓阶级之分,白色巨塔里头的世界,不是外人能理解的,如果六安堂只是普通医馆就算了,可是看来并不是,所以还是要懂点礼数。
很快地解决了晚饭,区明海便跟着八角到前头的医馆见纪大夫。
两人从另一道门进去,可以直通六安堂的后门。
他一跨进屋内,就先闻到怀念的中药味,也已经点燃烛火,连大门都关上,原来这么早就打烊休息了。
又打量了下陈设,只见这一头是区明海相当眼熟的药柜子,里头专门摆放各种药材,足足占去两面墙,分类得也很清楚,另一头则是用布帘遮掩的隔间,算一算也有六间之多,应该是用来当作诊疗的房间,当然后头还有用来煎药的厨房,俨然就是一间药铺兼医馆的现代中医诊所了。
“……老爷,他就是明海哥。”八角朝主子说。
区明海马上挺直腰杆,看着眼前身材矮胖、年约四十来岁的男子,唇上和下巴也蓄着胡子,身上一袭灰色袍服,戴着头巾,实在很难想象跟大姑娘是一对亲生父女,看来遗传过世的母亲较多。
见对方圆润的脸上笑咪咪的,看起来像个大好人,不过区明海已经有过一次惨痛教训,不敢再随便以貌取人。
“敝姓区,名叫明海,多亏令嫒,是她救了我一命,还好心地带我来京城。”因为不会说那些文诌诌的话,索性用拱手揖礼来代替,至少可以表示诚意。
闻言,笑意依然堆满在纪大夫的脸庞上。“老夫已经听冬葵说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暂时留在医馆帮忙,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