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庆幸自己是个男人,在这方面还算容易解决,要是女人穿越过来,连个公厕都没有,一定很辛苦,同理可证,古代的女人真的要忍受诸多不便,还是现代人幸福。
“明海哥,快点过来!”和家丁、车夫坐在树下的八角正朝他招手。
“你们大姑娘呢?”他随口问。
八角一手抓着干粮,一手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她和小菊姊在里头,大姑娘不方便跟咱们坐在这儿。”
“要想当个大夫,就要先抛弃男女有别的观念……”区明海不禁嘀咕。“救人如救火,到时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这儿有鸡腿,不过已经冷掉了,明海哥也吃一点……”八角真的把他当作兄长,热络地招呼。“要是不够,马车上还有。”
区明海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也多吃一点,才会长得高。”
“明海哥真是个好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好人、坏人是不会写在脸上的。”因为曾经非常信任过别人,当遭到背叛时,也就更难受了。
八角一脸认真地说:“我相信明海哥不是坏人。”
“谢谢。”区明海有些动容。
第2章(2)
吃了差不多之后,他便起身走向冬葵乘坐的那辆马车,总不能只是白吃白喝,多少也要做点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坐在马车上看医书的冬葵轻摇螓首。“区公子别客气。”
“我是说真的,不是在跟你客气,要是想去那个……呃……”区明海心想古代女人都很保守,又不能把话说得太白了。“我可以帮你把风,就算是在荒郊野外,也可能会有春光外泄的危险。”
冬葵愣了半晌,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一张粉脸顿时红得像要滴出血似的。“不劳区公子费心。”
听她说得咬牙切齿,害得区明海赶紧倒退一步,就怕她手上的书又往脸上扔过来。“我只是想帮忙……”
难道他说错话了?
“不必!”冬葵窘迫地喝道。
区明海有些伤脑筋地抓了抓头发。“不用就不用,用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也是一片好意……”阿公从小教他要爱护女生,真的没有恶意。
“你……你还说……”她又羞又气。
“你不想去就算了,我又不会勉强……”这个大龄剩女还真是难伺候,要是在现代,有人愿意保护她们去上洗手间,可是会感激到痛哭流涕。
“住口!”冬葵气红了脸,把手边有的东西拿起来就往他身上丢。
“算我错了好不好……不要再扔了……”他一连后退好几步,好躲开“暗器”。“我走就是了……”
她余怒未消地瞪着区明海走远的背影。“果然是异族人,说起话来就是这么粗鲁不文,真不知道为何要让他跟着咱们回京城去。”
“那是因为大姑娘心地善良,见他无家可归,才会作出这个决定,只不过……”小菊噗哧一笑。“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像只要遇到这位区公子,就会被他激怒了。”
“那是因为……他老说些惹人生气的话。”冬葵困窘地回道。“我最讨厌这种不懂礼教的人了。”
就是因为那个男人喜欢胡言乱语,而她又老被激怒,让知书达礼的好形象破功,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
小菊用袖口掩唇。“大姑娘虽说讨厌区公子,却老是在偷看他。”
“是你看错了!”她打死也不能承认。
“大姑娘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冬葵瞠大秀眸。
“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小菊好小声地说。
她听了几乎跳脚。“怎么可能呢?我……我连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甚至娶妻了没有都不清楚,我……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冬葵不断地在心里重复“不可能”三个字,其实心里却有着一丝不确定。
“是,大姑娘当然不可能喜欢上他。”见主子愈说脸色愈红,都快冒烟了,小菊只能憋着笑附和。
冬葵娇啐一声。“快帮我把书捡起来……”
待她正要再度翻开医书时,不远处的女童哭声让众人心头陡地一惊,连忙从马车上下来。“出了什么事?”
才这么问,便瞅见区明海正往座落在前头的一间茅屋直奔而去,她连忙提起裙摆,随后跟上。
当区明海赶到茅屋前,一名花白头发的老人就倒在门外,医师的本能让他马上趋前察看情况。
“爷爷……爷爷……”身边一名七、八岁的女童泪流满面地推着老人。“醒一醒……”
区明海率先将老人扳正平躺,然后检查他的GCS(格拉斯哥昏迷指数)。
“老伯!老伯!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老伯……”他一面叫着对方,一面测试老人的疼痛反应,可惜语言和运动反射都只有一。
“爷爷……”女童跪在旁边哭喊。
随后赶到的冬葵也马上帮老人把脉,因为脉息太弱,几乎察觉不到。“这附近有大夫吗?你爹娘呢?”每回遇到这种紧急状况,她就会恨自己还不是大夫,救不了眼前的病人。
女童拔腿就跑。“我去叫爹回来……”
接着,冬葵才要开口让家丁过来帮忙,就见区明海正轮流掀起老人的眼皮,接着又将食指和中指探向喉结处附近,动作看来相当纯熟,脑中不由得掠过一抹奇异的想法。
“脉搏和呼吸愈来愈弱……瞳孔也放大了,有可能是脑干中风所引起……”昏迷指数只有三,让区明海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希望还有机会挽回他的性命。“准备电击……”
因为过于专注,直到话说了出口,才冷不防地想到这里是个不知名的古代,根本没有那些医疗设备,不过就算有,病人也只能靠药物和机器来延长濒死期,并不是寿命。
“区公子方才说……”冬葵瞪着他,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我什么也没说……”区明海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在这个世界,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爹!”一名男子匆匆地从田里赶回来。
女童一面哭一面跟在后头。“爷爷快醒一醒……”
“我爹他……”老人的儿子询问冬葵。
区明海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将后续的事交给冬葵去处理,因为现在的他无法亲口告诉病患家属,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就这样,当老人被抬进茅屋内,加上附近又没有大夫,用不了多久,就听到一大一小的哭声传出来。
他仰首望天,看着病人在死亡边缘挣扎,却又救不了,还是没办法跟其他医师一样,做到无动于衷。
医师只是个人,并不是神,可还是会自责、会难过,难怪一些主治医师或是资深护士都会劝他不要想太多,要看开些,因为生老病死本来就是正常的事,只要有生命,就躲不掉死亡那一关。
待冬葵红着眼眶步出茅屋,慢慢地走向停放马车的地方,见到区明海靠在树干上沉思,不禁偷觑几眼,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彷佛感受到她探询的目光,区明海漾开笑脸。“大姑娘这样盯着我看,我真怕不小心会错了意。”
“谁、谁盯着你看了?”冬葵一脸羞窘。
“我倒是不介意,大姑娘可以尽管看。”他一向用戏谑来掩饰真正的心情,不想让人窥见自己的想法。
“你……”她跺了下脚走了。
他低笑两声,旋即压下唇畔的弧度,看得出这位大姑娘已经开始起疑了,往后最好谨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