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利特爵士,前几天我与您说话时语气冲了一点,这点我向您道歉。”她行了个礼,接着淡定诚恳一笑。“我已经和盛远蹉跎了五年,孩子也五年没有父亲的陪伴,我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们一家团聚,我会永远感激您,我的孩子,也会是您永远的孙子。”
如今,保罗反对的理由,已经完全不成理由,每个人都说是他错,而他也知道明明是他的固执造成僵局,连纪扬钰都把错揽到自己头上,如今他要再坚持下去,就不通情理了。
“唉,你没有错,幸好你提醒我,或许我太拘泥于传统观念,差点错失了最重要的东西。”虽然没有明言,但他的语气里已带着歉意。“你把丞丞教得很好,给了我一个乖巧的孙子,也还了我一个个性开朗的儿子,连我在外流浪的老婆都因你回来了,应该是我要代表薛利特家,向你提出联姻的请求才对。”
“老头,难得你这么通情达理,说不定我会想留在家里久一点。”裴母回来了这么久,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
“幸好我早就求婚了,否则连这都被老爸给抢了,岂不是很糗?”见风波已过,裴盛远心情愉悦,也有心思开玩笑了。
“你什么时候求的婚?”纪扬钰不由得反问。
“咦?我昨天晚上到你房间……跟你说的你忘了吗?”他睁大了眼。
“闭嘴!”她粉脸微红,这么私密的事,这笨蛋居然大剌剌的说出来。
然而状况外的丞丞,倒是好奇地问道:“爸爸,昨天晚上你到妈咪房间去干什么?”
听到他童真的问题,每个大人皆是一愣,最后裴母先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所有人全笑成一团。
“哈哈哈……”
保罗突然觉得,他已经好几年……不,是好几十年,没有这么快乐了。
原来放下成见是这么美好,幸好他觉悟得还不晚,老婆、儿子、媳妇和孙子都还能在身边,共享天伦之乐。
“好吧好吧,大家都出去吧!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在院子里举办烧烤大会,薛利特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盯了眼桌上的蛋黄酥,保罗忍住直流的口水,维持他严肃庄重的态度道:“扬钰,甜点的部分就麻烦你了。”
“啊?”
这记突袭,不只纪扬钰,连裴盛远及纪丞宣,都一起瞪大了眼。
“你做的蛋黄酥,真的很好吃,应该很会做甜点吧?”基于对蛋黄酥的信心,保罗已经乐陶陶地开始编织心里的菜单了。“对了,上回盛远带回来给我吃的菠萝酥我很喜欢,要不然做那个也可以……”
“爸,我想……还是吃家里厨师做的甜点吧……呃、那个……丞丞应该比较想吃蛋糕、布丁之类的。”裴盛远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儿子的背。
“对对对,爷爷,丞丞要吃蛋糕和布丁。”机灵的丞丞连忙附和。
“是吗?你可别自己想吃什么,就误导孩子……”对于他父子俩的小动作,保罗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咳!薛利特爵士,其实,我也满想吃蛋糕和布丁的……呵呵呵……”纪扬钰在紧要时刻也插口,希望天助自助者啊!
“是吗……”保罗还想挣扎,不知道他们一家人究竟玩什么把戏,只觉得有点可惜,毕竟台式糕点在英国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吃到的……
阴霾过了,太阳接管了大地,射下暖暖的光线。可以想见,以后这个清冷的大宅,未来必定充满了笑声与欢乐。
至于以后保罗想吃台式甜点怎么办呢?光看裴盛远紧急联络台湾赶快寄个十盒八盒什么凤梨酥、花生糖、太阳饼之类的东西到英国,就知道保罗对于纪扬钰手艺之看重,她这一次英国之行,可真是“食来运转”了!
英国的夏天,气温几乎不会超过三十度,通常都是二十三、四度这种宜人的温度,因此下午时分,纪扬钰便懒洋洋地坐在薛利特大宅的英式庭园里,享用着仆人送来的英式下午茶。
说到下午茶,以往都是英式三层架摆满了蛋糕与三明治,如今因为裴盛远努力的“补货”,其中一层架也多出了凤梨酥、蛋黄酥等中式点心,当然是给保罗以及想念家乡味的裴母吃的。
这几天在英国的日子,保罗或许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因此对她极度的好,让她几乎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充分展现了英国绅士风度,还给她一个专属司机,让她可以到处观光;裴母更是基于同乡之谊,对她袒护有加,只要裴盛远一个不周到,立刻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至于其它一些拉拉杂杂的人,比如潘卓,他因为刻意阻挠亚洲总部的营运,被撤去副总裁一职,调回了英国,职位也只是个普通的经理,听说是想让他从基层学习起。至于夏芸芸,因为保罗的反应,她父亲知道她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好几年,狠狠教训了她一顿,接着把她送到遥远的大西洋彼端,美国去了,希望她能深切反省。
至于纪扬钰的蛋黄酥,因为在薛利特大宅大受好评,不小心传出去之后,每个吃过的英国人都赞不绝口,因此保罗考虑将在亚洲掀起销售热潮的产品,也在英国贩卖,甚至推广到整个欧洲。
至于瓷器的设计,自然卢文琰还是不二人选。他将几个样张经由裴盛远转交给保罗看时,得到了绝佳的赞赏,或许他的名声,也能借着这个机会传到全世界。
身边的事情都有了好结果,纪扬钰简直觉得自己在天堂了。
纤手拈起一块酥油饼干,她轻轻咬了一口,闭上眼体会那浓浓奶香及脂香,接着再喝一口茶去除油腻,微风徐徐吹来,吹得她昏昏欲睡。而远处纪丞宣正开心地与狗儿玩成一块儿,他的爷爷奶奶也在一旁,笑语声断断续续地传入她耳中,可比天籁。
这种懒人生活,就是她梦寐以求的。
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际,一道阴影遮住了她的头,接着阴影移到了她身旁,裴盛远倚着她坐了下来,倾身过去在她额际亲了一口。
“亲爱的,你睡着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纪扬钰淡淡一笑,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跑来跑去的纪丞宣。
“思考我们婚礼的细节吗?”他调笑道,前几日他父母才说要帮两人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件事有妈咪处理,她办得可来劲了,我们要插手也很难,就不用再想了。”想到以薛利特家之名,不知道婚礼会有多么的气势磅礴,纪扬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你在想什么呢?”裴盛远体贴地替她披上了一件薄外套。
她感激地笑了笑。“我在想丞丞的事。”
“喔?”他不解。
她指着一群人和一条狗玩在一起的方向。“丞丞跟我们回台湾之后,爸爸和妈咪应该会很寂寞吧?”
裴盛远看了过去,在他记忆里,父母几乎没有像这样在一起,还笑得那么开心。若丞丞一回台湾,这种景况便不复在,他也不由得心里一沉。
彷佛没有察觉气氛有些僵硬,纪扬钰径自说道:“当初英国皇家瓷器派你到台湾,是因为亚洲总部的业绩不振,所以让你来整顿吧?”
嗯?什么时候话题转到这里来了?他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仍老实回答,“当初的规划是这样没错。等亚洲总部业务稳定、一切供销都上了轨道之后,可能会请专业经理人接管,或者由总部这里调一名中阶主管过去,台湾就成为训练高级主管外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