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欲将车东元拖去一旁,可才刚把人拉起,他就呕吐了。
“啧,脏死了。”高金霞不高兴了。“狗崽子,这就是你聘人的水准?当助理的胆子这么小行吗?”
崔胜威叹气,也不想想车东元整个下午都经历了什么。“像您这样讲话,就算找巨人当我助理也顶不住。”
“跟我顶嘴吗?你都做对了什么?来,你过来!”
崔胜威只好过去。
“来,你坐下。”
崔胜威只好坐下。
“死狗崽!”高金霞掐他耳朵骂。“当我老人痴呆嗄?开始对我放肆嗄?狗崽子,我不是来听简报的,我今天是来杀你的,你贱卖我资产,想趁我不知道的时候弄我吗?!”
“我哪有?”
“否认吗?出,当初我铙了你们母子,你是怎么承诺的?你全身上下连根毛都是老娘的,可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卖我资产?”
“真是快疯了,就说我没有啊。”
“要是有呢?那我就要问你耳朵和眼睛哪个重要了。”高金霞向保镖命令。“把东西拿出来!”
保镖走进房间,拎出一个盒子放在茶几上。
“这什么?”崔胜威问。
“你打开啊。”
崔胜威依言打开,怔住,望着盒里的东西。
“怎么?没话说了吧?”
方才还一脸赖皮,这会儿崔胜威凛着脸,缄默了。
“这也是我的资产吧?谁准你卖的?现在——”高金霞执起柺杖,抵住他颈部。“告诉我,眼睛和耳朵,哪个更重要?”
崔胜威陷入长考。
“想清楚没?”高金霞催促。
崔胜威拿出盒里的东西,是一把酷炫的黑底金纹电吉他。
“这么漂亮的电吉他,你竟敢给我放到网路上标售?”
“真是。”崔胜威吸口气,镇定下来,故作轻松道:“奶奶,这么说得标的那个‘娜娜’是您喽?唉,早知道是您我就不收钱了。”
“重点不是钱,你崔胜威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趁我不知道的时候贱卖我的资产就是在弄我。”
“会卖它是因为用不到,丢下老婆和孩子落跑的人,他的东西我看着碍眼。”这把吉他是老爸的。
“干么又掐我?”
“做爸妈的就是再烂,能把你们生得四肢健全就要感恩。”
“我又不会弹,一直放着积灰尘也不对吧?我这是在‘活化资产’,反正我的钱就是您的钱嘛,您以前做投资的,怎么不知道活化资产的重要性?”
“啧,满口生意经,看来我把你教得很好。”
“这要感谢您的栽培。”还有虐待。
“你说得对,所以我帮你找到‘活化它’的方式了。”高金霞从口袋拿出一张纸,塞进他怀里。“给你。”
“这什么?”不看还好,一看就喷笑。“来自地狱的使者,体验恶魔的调教,痛彻心扉唤醒你的吉他魂,地狱魔鬼训练营正是为堕落的你存在。这什么啊?哈哈哈。”
“好笑吗?这是帮你报名的电吉他密集训练班。”
“哈哈哈,天啊,哈哈哈,我哪有时间弹吉他?”崔胜威笑到掉泪。
“没时间吗?那去死好了,死了就有时间了。”
“我不喜欢电吉他!”那是混蛋老爸的嗜好。
“但我喜欢。六个月后,在我八十大寿上,我要听你弹它。”
“您喜欢电吉他?0K,您生日时我请乐团来表演。”
“我比较想看狗崽子表演,自己的吉他要自己弹。”
“不是我的!”
“这叫子承父吉他。”
“奶奶您这是——”
咚滴通!
电吉他忽然发出沙哑声。
正在卢的两人一齐转头望,刚刚还趴在一边的车东元,竟来到近处拨弄吉他弦。
“好像满好玩的,呵。”车东元弄弦完毕,仰起脸对着他们笑。
“威,他动我资产。”高金霞说。
“剁他的手。”崔胜威道。
车东元又想哭了,有钱人的情绪好难拿捏喔。
第4章(1)
深夜的PUB里,年轻人手持酒杯,揽着正妹鼓噪笑闹,灯光昏暗,酒精发酵。
众人在虚幻里取暖,谁教现实太闷,老板又机车,兄弟姊妹们下班来听歌解气,明天的愁明天担,大脑先让重节奏打一轮,high完再躺温柔乡。
舞台上,“九玖乐团”正在准备,预备今晚要让台下青年嗨翻。
鼓手大吉调整hi—hat位置,贝斯手兼主唱的张娜英摆好贝斯音箱,键盘手陈安古也就定位。
张娜英问道:“团长呢?还没到?”接着不屑地哼一声。“她不是最爱强调不能迟到?”
“已经来了。”陈安古说。“她在地下室换衣服。”
地下室的休息区,徐明静对着镜子描上黑色眼线,涂上艳红唇色,戴上金属耳环,套上爪戒。
待着装完毕,她抓来一旁的红色电吉他,目光森冷,凝视镜子。
还是老地方,一切也如常,只是……镜子里只有我,没有你。
高痩长发的你,如今在何方?过去我们总是在一起的啊,一起登台、一起弹奏吉他。
“振宇哥……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盼着看他点头,然后像过去般高举拳头与她相击,互道加油。
当她握拳举向空中,触到的却只有冷空气。
“我们走吧。”她背上吉他走上楼,楼梯响起的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不论她怎么懊悔、怎样想念,回应她的只有冷空气。
徐明静步上舞台,向团员示意。鼓手高举鼓棒敲三下,徐明静刷弦,灯光闪灭,年轻人欢呼,弦音狂爆,张娜英开始高歌。
台北刮起南风,连着几个日夜雨下不停,出现反潮现象。湿气聚集,楼梯间更显黝暗。室内玻璃窗凝着水珠,雾蒙蒙的,湿气侵蚀骨肉,让人们犯困忧郁,天色像是要永远的灰下去。
徐明静练吉他时,手指僵硬难使,头也犯疼,对活得够郁闷的人来说,这样的天气很有死亡气氛。那个人……走的时候也是像这样的阴雨天。
“柳橙汁。”她放弃睡眠,在熟悉的PUB吧台前坐下。
午夜的PUB只有零星几桌客人,灯光昏黄,烛光袅袅。徐明静趴在桌面上,摇晃着杯子,聆听冰块撞击玻璃的清脆声。
她看着烛光明灭,独自啜饮回忆,回忆也像恼人的湿气,无形却缠腻,默默侵蚀着她。
坐在这熟悉的位子上,彷佛又闻到他的气味,那混着烟草的威士忌。他彷佛一如往常坐在她的右侧,她只要稍微往右靠,就能倚进他胸膛。他叛逆的长发会擦过她脸庞,带来些微搔痒,很舒服,但是她讨厌他爱穿的硬皮夹克,靠近时常擦痛她的皮肤。
他们爱的时候很疯,翻脸时更疯,也会恶言相向,吵到不可收拾就会冷战数日。当她后悔想和好,就会来这里,坐在这个老位子,像这样点一杯柳橙汁,等好几个小时。
他要是心有灵犀来了看见她,会偸偸站在她身后,将她散在背后的发与他的发系缠。
那是他的拿手把戏,总是能逗她解气。
“徐明静?”他会温柔地喊,而她不会轻易赏他笑脸,她会假装还在生气,起身就走,但他会拉住她的长发,让她不得不坐下动手拆发结,那要耗很多时间。
“施振宇,你好幼稚。”
“想去哪?不要解了,我们结发一辈子。”
徐明静抬手顺过发丝,滑顺到底,但她却一阵空虚。她将头发留得更长了,他却不来恶作剧。她仍端出这个和好的姿势,他却不来闹她。
“徐明静。”有人喊她,这略高的声线和浓烈的香水味,教徐明静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