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个会作恶梦吧?”崔胜威笑出来。
笑吧你。徐明静拿下吉他,关上音箱。“下课。”
崔胜威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道:“刚刚那首歌满好听的,是谁唱的?那种歌就是摇滚乐吗?跟我们一般听的流行歌有什么不同?”
徐明静刷地用力拉上吉他袋,冷冷看着他。“我最讨厌上课不发问,下课拚命问的学生。”
“我只是——”
“只是不把别人的时间当时间?”
“我们才刚下课啊。”
“你只买我一小时的时间。”她看看墙上的钟。“现在已经过了一小时又十分钟了。”
“你一分钟多少钱?我买。现在可以让我问了吧?”
“我一分钟一千,十分钟一万。”她伸手摊开掌心。“要买我的时间吗?”
要这样机车吗?崔胜威瞪她。
就是机车怎样?徐明静摊着手等待,迎视他的目光。
这两人又怎样了?车东元被晾在一边,等他们用目光杀死对方。
“太贵!不买。”崔胜威说。
“OK。”她指着门口。“掰。”
知道你的口头禅就是“掰”啦!
崔胜威用力踏步出去,这不是Angel老师,这是Evil。
此时一名高痩男子经过,走进教室。
“下课了吧?”他搭着徐明静的肩膀。“我买了宵夜给你。”
他们是什么关系?
崔胜威觑向他们,方才冷冰冰的徐明静、“已读不回”的徐明静,竟然对那男子笑,还态度超好。
“等我一下,我泡茶给你喝。”
为什么他有茶喝?崔胜威臭脸站在那儿,看男人帮她收东西,他们有说有笑的,彷佛很亲密,怎么看那画面都刺刺地,刺刺地怎么还一直看下去?
“哥?不走吗?”车东元感到莫名其妙。
“等我一下。”
“哥?你干么?哥?”他看总裁又走进教室,还失礼地从正在说话的两人中间闯去,就像摩西分开红海那样理直气壮。
他在干么?徐明静怔住。
崔胜威指着桌面那碗牛奶糖问道:“这是上课免费提供的吧?”
“呃,对。”
崔胜威手伸进碗内抓了一大把塞入外套口袋。好,他平衡多了。接着又从他划出的红海走出去。
“这男的怎么回事?”陈安古问。
“呵。”他的行径令人无言。
“最近变态满多的,学生要挑一下,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接。”
徐明静拍拍陈安古的肩膀说:“安啦,谁会比我更变态?”
他们来到厨房吃宵夜,徐明静将烧烤倒入盘中。
陈安古拉开回收筒,看到一堆玉米空罐。
“又吃罐头当正餐?”真不爱惜身体。
“爱检查垃圾桶是什么毛病?”
陈安古手指抹过瓦斯炉面,光可监人如新品。“喂,瓦斯炉是艺术品吗?偶尔下下蔚吧?摆着不用多浪费。”
“它是艺术品啊。”徐明静朝炉面吹口气,真棒,亮得可以当镜子。“我好不容易把它刷得这么干净,弄脏太可惜了。”
“怕弄脏就干脆不煮饭?这什么逻辑?”
“一个人而已,干么煮,麻烦。”
“煮一锅饭再卤一锅菜能吃一个礼拜,比餐餐吃泡面、罐头更强。”
“你没在外面住过吧?煮一锅饭要买米、浸米、洗米、煮米,算算有几道程序?卤一锅菜?陈先生,要先买食材0K?还要清洗、准备材料,饭吃完了还要收拾,蔚余没弄好还会长虫。干么这么累?罐头只要开罐器啵地打开就好。”
麻烦麻烦都是麻烦,徐明静大概快连呼吸都嫌麻烦了。
“把以前的徐明静还给我。”陈安古叹息。“以前你常煮,我还满怀念你煮的饭菜。”
以前这里充满欢笑,她常下厨煮给大夥吃。
“想吃饭菜,自助餐到处都是,别烦我。”
“好狠,亏我还买宵夜请你。”
“至少我有泡茶请你喝。”她挎高茶壶。“还是超麻烦用现煮滚沸的热开水冲泡,四十度高温冲泡的茶水最香了。”
“是,我感动死了。”陈安古蒙脸号两声,逗得她笑了。
徐明静扭开瓦斯炉开关,却只闻点火声,不见火苗。陈安古过来试了几次,也点不着。
“不会吧?坏了吗?”
“刷这么干净有什么用?现在真的是艺术品了。”还将是垃圾场最美最干净的艺术品,开心了吧?我的女神。
“怎么忽然就坏了?”徐明静又试了几次。
“算啦,明天跟房东说,让她换新的。”
“不——”她蹲下,抱头呻吟。
“干么这样?没茶喝又不怪你。”
“我不想见房东。”
“房东会吃人?”
“是怕我吃掉她。你不知道我们房东多恐怖,我只要跟她相处超过五分钟就会起杀意。”
“不要这么夸张。”陈安古大笑,揉乱她的发。“别唉唉叫了,快起来吃东西。”
“Bye Bye Baby. Bye Bye Baby.”
从地下室回到路面,也是从地狱回到人间。
崔胜威和车东元上完吉他课后,兄弟俩萌生共患难情谊,一路搭肩笑骂变态Angel老师。
一旁的暗处,守候已久的男子尾随着,偷偷拍照传到彼方……
第8章(1)
山中别墅,高金霞房里,也正播放着同一首歌。
“Bye Bye Baby.”
床畔矮几上的手机萤幕亮起,一名中年女子拿起,恭敬递给卧在床上的高金霞。
“您的讯息。”
高金霞坐起,戴上老花眼镜,刷开萤幕,见到一组照片,一张张点来看。
“唉呀。”高金霞笑了,好得意地秀给管家看。“阿满你看——狗崽子去上吉他课了,唉呦,我养的狗真听话,叫他做什么就做,哈哈哈。”
“奶奶真是的,明知总裁讨厌他爸,还逼他用爸爸的吉他去上课,不要这样,很残忍。”
“唉,有什么办法。”高金霞抚着满是皱纹的脸。“我都七十九岁了,现在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弄他啊。”
她又刷开下一张照片,脸色瞬间变了。“搞什么?”她放大看,见崔胜威笑得很乐。
“为什么他在笑?为什么?不应该这样,不可以——”她不爽地扔下手机。“真是的,怎么奶奶又不开心了?”
“上完吉他课,应该要苦着脸结屎面,怎么可以这么乐?”
“奶奶到底要他怎样才开心?”
“要他怕我、要他被我击垮,最好跪在地上求铙。出,我谁啊?那些欠债的哪个不怕我?通通在地上爬啊跪的哭着要我铙他们,那样感觉才爽。”
“这样啊。”崔总裁她也接待过几次,大家都认识。阿满笑着说。“可是总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在地上跟您跪啊求的?”
“你错了。”高金霞比划着崔胜威幼年的身高。“他从这么小的时候,从他爸欠我两亿、他妈崩溃的时候,这小子就不怕我。表面上听我的,骨子里却不把我当回事。我高金霞能让那些比我高壮的大人发抖,却没办法让这小子怕我。他马的,金酱袂爽。”
“怎么可能不怕您,他当年也求过您吧?不然您怎么会放过他?还让他继承他爸的饭店?”以高奶奶那时的狠劲,欠债不还早就断手断脚喂鱼去。
高金霞顿时激动起来。“他就是没求我啊!”
忆及此便呕得胀红面孔。不只没求他还——在高利贷女王的历史中,有粧丑闻是职涯中最大的羞辱,甚至烙下阴影,卡在心中过不去。
“总之细节你不用知道,也跟你无关。反正……我要报仇,不能让他好过。尤其——”说着用力戳手机。“不准他笑得这么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