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事。”崔胜威没兴趣,说完顺便拎走被馋鬼附身的助理。
邱美莉一路小碎步地送他们到门口,但崔胜威手一挥,要她退后。
“你去忙,我们要再逛一下园区。”
“没问题,我帮您导览。”
赶走邱美莉,他步入圜区,只见里头隐星花遍布,蝴蝶翩飞其间,远山层层叠叠,清风拂来,一排面包树晃荡着肥胖的叶子,此景甚是可爱,但杀风景的是车东元一直打饱嗝。
“嗝,吃好擦。”
“撑死你好了。”
“哥,你到这考察,是打算换合作的农场吗?”
“如果有更好的当然换,不管怎样,多个合作对象总是好的。”
“了,这个是风险管理,一家独大不可以,这家不行换别家,哥的生意手腕我也学了不少。”就是可怜了合作多年的徐场主,要是知道恒星饭店要换人合作该有多伤心,这就是崔总裁的真心啊。
崔胜威蹲下,拿出空瓶,将土壤装填而入,交给车东元。“拿去化验,看看土质怎么样。”
“0K。”
回到车内,车东元系好安全带。“现在回去刚刚好,还不会塞车。”
“谁说要回去?”
~不然呢?哥还要去哪?”
“我今天下午都空出来了,当然要充分利用。现在去台中,去静薪农场。”
“为什么?你要突袭?”
“今天低调点,直接溜去温室,我要看看那些小家伙。”
“我不是才拍照给哥了?”
“就是因为看过照片后才更要去,有些多肉该换盆了。”
“换、换盆?”
崔胜威拿出手机展示照片。“你不是去看过了?你看看这几盆都爆盆了,换做是你,住在这么拥挤的空间会舒服吗?”
“哥管舒不舒服,哥又不是主人。再说了,哥擅自给人家换盆,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这么大的温室,多一、两盆多肉不会有人察觉的,何况人家的主人在国外。”
“换盆需要工具吧?你又没带。”
“有,就放在后车厢。”
“你实在是……厚,不要啦,私闯就很过分了,还换盆咧,真把那儿当自己家啊?”
“做人不要这么计较,要有大爱。”
还大爱咧。“你忍心让我撑着肚子开那么远?”
他真的忍心,而且精力旺盛,毅力惊人。
才刚考察完宜兰的农场,五小时后驰上台中的农场,可怜的车东元陪着他抟着工具箱,偸偸潜入“静薪农场”,迂回地抄小路避开人烟,然后孤单地守在温室前头的小径上,苦等变态主子完事。
银杏树沐浴在阳光中,树梢上的鸟啼阵阵传来,啼得车东元肚子阵阵纠结。喔不行不行,内逼甚急,只能暂弃主子。
他双脚内八地逃往密林深处解放先。
另一头,温室里,崔胜威小心地用夹子取出一株株“孙悟空兔”,先放在一旁,再取出带来的小盆,将它们轻轻放入,最后将赤玉土铺在上头。
“舒服多了吧?小悟空们。”他温柔地抚了抚它们。“还好有我对吧?你们的主子真狠心——”
“你在干么?!”
背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喝问,崔胜威僵住,松开手中的夹子,回头赫见场主徐正国胀红面孔,瞪大眼珠,正怒腾腾地看着他。
第13章(1)
“崔总裁?我不是说过这里不能进来?”
你大声什么?崔胜威差点站起来踏三七步飙回去一不,要忍住,毕竟自己理龄在先。
他端出心虚的笑容。“呵,因为这个‘孙悟空兔’都爆盆了,所以我——”
“你在换盆吗?”抢来新换的盆,徐场主抓狂。“你怎么可以动别人的东西?”
一阵酒气扑面,崔胜威了了,怪不得懦弱的徐场主性情大变,还脸红脖子粗咧。他终于站出招牌三七步,指着他骂。“大白天的你竟然喝得醉醺醺?你对得起我这个业主吗?你平日都是这样管理农场的吗?你——”
“给我过来!”他竟然被徐场主“拎”走。
“放手,不要揪我领子,喂!”
“闭嘴——”
行至温室深处,在工作台前,徐场主燃起一東香,塞入崔胜威手里。
崔胜威怔住,这要干么?接着徐场主又拿出一些供品放在工作台上,连酒水都摆妥。
“初一十五拜拜?今天农历几号?”
“今天是这儿主人的祭日。”
“欸?”
“香拿好,你现在快好好跟死去的主人认错,请他原谅你。”
“等等,你不是说主人出国?”
“对,去天国了。”
崔胜威倒抽口气,死者为大,赶快拜,顺便收回这阵子种种不敬的话。
拜完,徐正国拉他坐下,倒了杯酒。
“喝。”
喝什么喝?崔胜威起身。“我还要赶回台北——”
“喝啦。”又被拉下。“废话真多,来,干杯。”
崔胜威还想拒绝,但徐正国真好胆,酒杯往他嘴上一堵,酒液洒了出来。
“喝啦,唉,你看看,看看这些多肉啊,看看这里荒废的,我这个心,我痛啊。”
很好,徐场主开始发酒疯了。“是,你慢慢痛,我要回去了我——”
“当初他们一起种的多肉,这么多、这么美,可是现在却……”说到这,徐场主忽然万般温柔地捧起崔胜威的脸,泪盈盈地教威哥好惶恐。
“崔总裁——”
“干么?”
“崔、总、裁——”
“干什么?”一直叫是怎样?而且这么捧着他的脸看,很毛欸,不过更毛的是泪珠儿忽然从老人家的眼角淌落。
“喝酒……”徐场主抓住他的手。“不要开车。”
“当然,开车的是助理。”轮得到我吗?切。
“他!”徐场主忽然往上一指。“就是酒驾死的!”
“是喔。”不用这么激动吧?
“他!”徐场主又揪住他的领子。“害我女儿到现在还在内疚,就因为出事前吵了一架,但这能怪我女儿吗?我可怜的女儿为什么要承受这个?这怎么会是我们家阿静的错?怎么可以怪我的宝贝?呜——”
徐场主潸然泪下,哀泣。“他们本来要结婚的……他干么开车?既然要开就不要喝酒啊,既然喝酒就不要开啊,既然酒驾那就不要选在吵架后酒驾——”徐场主自顾自陷入黑暗回忆。
且慢,倒带一下,上一句好像哪里怪怪的?对了,那句阿静……阿静?阿静?!
“徐场主!”换崔胜威捧高他的脸嚷。“你们农场是不是有个打工的叫徐明静?”
“什么打工的?明静是我女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唯一最疼的女儿——”
“她是你女儿?女……女儿?丨”崔胜威惊到快语无伦次了。
“又漂亮又乖巧但现在都变了、变了啊——”言及此,徐场主激愤地举杯向天呼喊。“振宇啊,你可好了,你可以尽量开喝了,可我女儿怎么办呦,我女儿再也开心不了呀——你这坏孩子,你说你这样高兴了吗?你爽了吗?你喝啊!喝啊!”
喔、买、尬!
别再邀鬼喝了,也关心一下世间人吧。
可怜的崔总裁突遭打击,整个呆住。这位竟是她老爸?他过去老是踏三七步当狗骂的是她老爸?他被徐明静冷淡对待一点也不枉然啊。老天为何要这样捉弄他?他过去命苦,未来也堪忧,他怎么办啊?
崔胜威打击太大,干了一杯酒。
徐场主拿起酒瓶。“来,我帮你倒酒。”
“不不不,我帮您倒才是。”
“唉,客气什么,当然是我帮总裁倒呀。”
“不不不,当然该由我这个晚辈帮您倒才是。”他忽然控制不了地谦卑谦卑再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