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猫儿抱在怀里,垂下眼阵,温柔地望着,脑海浮现那个女人慌张地躲着靠近的老猫的画面。
他嘴角笑意更深,拍抚着猫儿,仰望天空。
天空晴朗无云,日光灿亮,他被明亮日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
这么好的天气,心里却像有首孤单的歌,吟唱着思念。
他将猫儿带回家,把常听的CD寄给她。
两天后的夜晚,徐明静取出CD,放入音响。草木沐浴在月光里,夜虫低鸣,农场扩音器响起钢琴曲。
徐明静啜着热茶,打量CD封面,是一个小男孩坐在钢琴前。而在他怀里的那个夜晚,彻夜播放的就是这张专辑。
Oskar Schuster的《Singur》。
听着清澈但孤寂的琴音,想像每个夜晚,他一个人躺在黑暗的房间里,听着这琴声入眠,心顿时揪紧。
我很想抱着你。
思念让体内像养着一条溪,日夜潺潺流淌,蜿蜒各处,在暗夜里,偷偷沁湿了眼角……
一年后
有钱有势就有特权、有贵宾券就有种种的方便,然后就有了稍不顺已意就抓狂的脾气。
“你现在是跟我开玩笑吗?”
沈珠荷站在恒星饭店柜台发飙,招待贵宾做免费SPA的恒星贵宾卡竟然被拒收?
“很抱歉,夫人,您的贵宾卡被注销了。”柜台人员看着调出的资料,紧张地解释。“是总裁要求的——”
“我要见他,立刻!”
崔胜威坐在办公桌前,淡漠地看着闯入的沈珠荷。
“你这是在干什么?故意让我难堪?”
“夫人,贵宾卡顾名思义就是招待对我们饭店有帮助的人士,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您继续享受种种福利。”
“我稀罕吗?”沈珠荷将贵宾卡扔到地上,冷笑。“原来如此,还在记恨徐明静的事?行,看来和她分手让你很受伤。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当初我的提议是过分了些。”
“你不计较了?糟糕,我正想跟你计较这笔帐呢。既然都来了,怎么好让你空手回去?”崔胜威拉开抽屉,扔出一叠资料。“这是礼物。”
沈珠荷翻开资料,背脊顿时一片寒,头皮发麻——
这全是丈夫曾参与的土地买卖、土地变更,还有行贿政府官员的资料,甚至还有为了逃税找的人头户。
“你调查我们?!”
“刚好认识一些厉害的扒粪专家。”崔胜威目光如电,觑着慌乱的沈珠荷。“一年前当你走进这里威胁我,难道没想过会有这——
天吗?”
要冷静,不能慌。沈珠荷强硬道:“饭店不想开了吗?”
“又想搬出解约的事?可惜同一招用两次已经没效了,恒星饭店近期就会卖给法国的AGO饭店集团。”
“你要放弃饭店?”
“对,一年的时间足够让我做很多准备,当初时间紧迫,我只好先答应你。你听好,我选择徐明静,这才是我的答案。”崔胜威看向资料。“现在正逢选举时刻,这批东西如果送给媒体,应该会是很好的题材——猜猜你老公会怎样?听说施先生身体不好,幸好牢里的饭菜很清淡,刚好可以在里面调养身体。”
“崔胜威——”
“嘘,我还没说完。是谁把你深爱的老公送入地狱的?哦,我想想,接下来的人生你要拿来怪我吧?不对,你还是会说都是那女人害的吧?反正怎么说都不会是你的错,不负责的怪罪别人就是你的强项。”
“请、请不要这样。”沈珠荷很紧张,终于落泪。“我老公他当初也不赞成,是我一直吵才……施谋是无辜的。”
“那么徐明静呢?她不无辜吗?”
“你不知道失去儿子的痛——”沈珠荷啜泣。
“这里只有我,你就别演戏了。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是多好的妈妈呢。”他阴郁道。“十三岁时,我的妈妈曾拉我一起去死,虽然后来我们都活下来了,可是她疯了,得了‘代理孟乔森症候群”,知道这是什么病吗?就是大人会假装小孩生重病,强加拯救、照顾。为什么她会那样?因为不这样她就活不下去,她无法接受身为母亲却伤害自己的孩子。”
沈珠荷震惊。
“你疯狂的找徐明静麻烦,在我看来就跟我妈没两样,不就是在表演给自己看?你丈夫如果入狱,就是你沈珠荷害的:你儿子会死,你也有责任,你一点都不无辜,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加害人。”
沈珠荷一个踉跄,撝胸,脸色惨白,像有人拿针刺破她。
“我希望恒星饭店顺利跟AGO饭店集团签约,这关系到许多人的生计,相信你们不会阻挠。”崔胜威说。“以后,不要找徐明静麻烦,这是我的警告。”
沈珠荷狼狈地离开,她不知道当初肆意妄为,会给深爱她的老公带来多大危险。
是夜,她搂着熟睡的丈夫,仍暗暗因恐惧发抖,悔恨落泪。
崔胜威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着她。
振宇,妈妈错了吗?如果时间倒流——
银杏叶在阳光中轻颤着,银杏树包围着温室。
阳光穿透屋顶洒落,映照着巨大的纸花,历经一年,粉红花瓣褪成淡白,然纸花模样仍在。
日光也映着温室里陈列的各款多肉宝宝,它们尽情吸吮光的营养,努力生长。
徐明静蹲在地上,小心地照料它们,夹取、换盆,或是添土。这一年她专心培育多肉,架设“静薪农场”网站,透过网路贩售多肉植物,收入稳定,日子平静。
每每想到这些多肉可以寄一些给他,陪在他身旁,那么尽管身边没人,心里依旧是温暖的。
她起身浏览右方架上一整排多肉植物,这些全是他陆续寄来的。
你过得好吗?崔胜威。
她握住胸前的Pick。
不久前从电视上得知,恒星饭店被法国的AGO饭店集团收购了。
为什么呢?当初他选择饭店,让他们不得不分开,现在为什么又要卖掉?她拿出手机点开联络人,瞪着“不要打”,眼眶泛红,缓缓笑了。
曾经那样抗拒、害怕爱上的人,如今却疯狂思念着啊。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既然卖了饭店,为什么不来找我?还是你身旁有了新的人?
眼泪淌下,她赶紧抹去。
“明静,有你的快递。”徐正国透过农场扩音器喊。
她赶紧放下工具,跑到房舍大厅,只见桌面上放了个大纸盒。
“谁寄的?”徐正国很好奇。
“不知道……”寄件处是陌生的地址。
“是什么啊?”李茱花也跑来看。
“快打开啦!”杨玉环也来凑热闹。
徐明静解开绳子,揭开盒盖,众人惊呼。
“好美——”李茱花赞叹。
是一件粉红色的无袖小礼服,还有一张邀请卡。
徐明静打开卡片,里头仅写着简单的内容。
诚挚邀请徐明静小姐,莅临九月九日的开幕茶会。
日月旅馆崔胜威
“哇!”杨玉环看向徐正国,徐正国会意一笑。
这两人很有事喔!
“崔胜威?是那个嚣张三七步吗?”李茱花抢来邀请卡。“难道这间旅馆是他开的?”
“不要去。”徐正国搭着女儿的肩膀。“这家伙只请你太不够意思了,讲义气的话就别去。”
“可是,”徐明静抽出盒子里的住宿券。“这一大叠免费住宿券都要让我自己用吗?”
“给我!”
“我也要!”
“是我的!”
瞬间抢成一团。
徐明静微笑,取出礼服在身上比对。
傍晚五点,夕光笼罩山林,徐明静穿着礼服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