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买的Pick送徐老师了没?”
崔胜威顿住脚步,愤怒回身。“你跟踪我?”
高金霞啜了口香槟,笑盈盈地说:“不好意思,以前放高利贷跟踪人跟习惯了。”
“也是。”
“怎么?不高兴了?”
“不会,跟踪、要胁、恐吓都是奶奶的强项,我懂,您习惯了。”
“是啊,这我最会了。奶奶想问你,那天晚上跟徐明静过得开心吗?人都带回家过夜了,不谢我一声?”
崔胜威凛住目光。不能发狂,那只会让她更得意。“我开不开心不重要,您开心就好。”
“呦?哈哈哈!”高金霞大笑。“学乖了,沉得住气了。”
“那么我可以告退了吗?”
“狗崽子,我看你这段日子像发情的狗绕着她打转,可人家好像没当你是一回事。呦,你怎么了?奴才当久了,连追女孩子都喜欢作践自己?”
崔胜威不吭声,强忍着。但高金霞似乎是故意的,糟蹋个没完。
“人家都不稀罕了,你忙个屁?适可而止吧,养的狗没教养,主子也会跟着被笑。”
“谢谢您的提醒,晚安。”
“站住。”高金霞放下酒杯,倚杖起身,朝他伸出手。“过来,扶我出去。”崔胜威走过去,却见她柺杖一斜,忽然倒下,还撞落酒杯。
高金霞突然剧烈喘息,呼吸困难,心臓撕裂般地痛起,疼得她缩在地上,全身冒冷汗。
“救、救我——”
她在崔胜威脚前挣扎,可后者只是看着。
自由,近在咫尺,是他盼了一生的自由啊。只要什么都不做,只要等着她痛到气绝……他俯望着她,目光冰冷,与高金霞痛苦的目光交会。
高金霞仰望被她践踏一世的孩子,面孔胀红,快喘不过气来。“叫……叫人来……”
“不。”崔胜威冷笑。“你死吧。”
你死,我才能重生;你死,我才能彻底埋葬过去。斩断穷追不舍的阴影,只要你死。
高金霞绝望地睁大眼睛,干瘪的身子颤如风中枯叶。
“坏……坏孩子……”
“奶奶,坏孩子也是您调教出来的啊。”
我要看你死,我要你死——
陈安古开车载团员回家,车里气氛凝重,未完的话题仍继续着。
“你知道你有多可恶吗?”张娜英质问徐明静。“我们是为谁苦撑下来的?为了振宇哥?不!是因为你,因为你要乐团继续我们才陪着干的!”
她指着大吉。“你知道有唱片公司要跟大吉签约吗?条件是不准再去夜店驻场!安古你呢?你说话啊,你还要护着她吗?你不是考上托福了?想去美国学配乐?干么不去?”
徐明静震惊,这些她都不知道。
张娜英气哭了。“我呢,我妈在加拿大,早就要我结束台湾的事过去和她团圆,可就为了乐团我没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觉得只有你最伟大,苦撑乐团到甚至要自掏腰包付钱给我们。呵,谁稀罕你这样做?谁要你的钱?你让我们乐团成为笑柄。”
“明静也是好意。”陈安古安抚她。
“不是故意就没罪吗?不是故意就可以伤害人,让人伤心吗?徐明静,你对我们从来没有敞开心扉,你埋首苦干,牺牲奉献,把我们全变成了自私的坏人,然后就你一个人最好,我们全变成势利眼的混蛋!”
“是我的错,我确实没想到你们的感受——”
是啊,她太差劲了,确实,不是故意也有罪,她害死振宇哥也非故意,但她不无辜,现在更把一切搞砸,她为什么会这么蠢?
“你听好,真相是振宇哥死了,‘九玖乐团’早就该结束,我们早就没必要陪你耗,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打算,要不是因为你放不下,大家早就散了!那都比现在闹翻强!现在弄得这么不堪,还被人笑话,你有比较高兴吗?为什么要把大家当笨蛋耍!”张娜英挑明了说。“我都哭成这样了,可你们看看她?她没事呢,对她来说我们一点都不重要。”
徐明静无话可说,越感到抱歉就越哭不出来,她只是凛着脸任由张娜英骂。妈妈最气的就是爸爸用眼泪为自己的无能脱身。她总是看着、听着,就变成这激怒人的模样。
“算啦。”大吉叹息。“不要再骂了——”
张娜英感慨。“我无话可说了,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朋友间不会这样,朋友间应该要坦率的。我耗到现在也够了,我退出乐团。”
“其实我也早就想说了。”大吉说。“静,你不要苦撑了,拿你的钱也没意思。对不起,我也退出。”
陈安古沉默,看徐明静面色惨白,只是紧握着拳头。
事已至此,她也没脸说什么话挽留。她深吸口气,看着他们。
“过去谢谢你们,那么从今天起,‘九玖乐团’解散,希望你们都有很好的未来。”
都去更美好的地方,都去拥抱未来。她是真心的给予祝福,也真的感到抱歉。都走吧,别和我这个蠢蛋混。
可能振宇哥死后,她的脑子就坏了,净干些没用的事,不但没守住他的乐团,还搞臭名声。
振宇哥,我这人确实烂透了,你不应该爱上我。
第15章(1)
马的,他恨死自己,真是蠢到底了。
崔胜威终究敌不过高金霞痛苦的眼神,没能撑到看她断气,抱起她奔出门外交给保镖。
“她忽然倒下,快送医院。”
一夥人赶紧奔赴医院,崔胜威要跟上去,却被满姨拦下。
“剩下的我们会处理。”
“她喘得很厉害——”
“放心,我们会照顾她,谢谢你,有什么状况我会通知你。”老夫人交代过要隐瞒病情,不能让他跟去。
一阵混乱后,崔胜威回到宴会厅,徐明静已经离开。
他回到住处,才刚洗完澡,就收到满姨传来的讯息。
老夫人平安,只是疲劳过度,已回家休养。
死老太婆又活了,看样子很可能真的能活上一百岁。
他扔下手机,怒槌沙发。懊恼啊,恨自己不够狠,只要她死,他就自由了,但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天生贱骨,受虐成瘾?被那样羞辱糟蹋还——
怎么?奴才当久了,连追女孩子都喜欢作践自己?
人家都不稀罕了,你忙个屁?适可而止吧——
他拿出Pick项链,不知道该拿这焦灼的心情怎么办?
在别人眼中,爱慕她的我是那样可笑吗?
徐明静,你呢?你也觉得我是绕着你打转,令你厌恶的狗?你也觉得我该适可而止?也觉得我这样很贱吗?
在你眼中,我崔胜威算什么?
半夜,崔胜威忽然找来。
徐明静心情恶劣,也还没睡,她抱着手臂,倚着门,凛着脸,低头觑地上的影子,等他说明来意。
这态度更让崔胜威沮丧。她总是这样回避他的视线,怪不得在死老太婆眼里,他窝囊得像条狗,可笑得像小丑。
崔胜威难过地看着她,他习惯正面挑战,而这暧昧的战争和迂回不明的路数皆令他身心倶疲,不知所措,已经严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你不看着我吗?”
她不敢面对他炽热的目光。“很晚了,到底什么事?”
“吉他课已经结束,今晚的演出也很顺利。”
“唔。”
“之后……你希望我继续上课吗?”
她缄默,不表态。
“我知道你这阵子故意冷落我,当我是空气,这我都认了。只有一件事,没搞清楚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