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心带着青竹去了蜀兴院,让雪儿留在了院子里,沈冰玉倒也没有似第一次那样为难她,一眼也不瞧她,直接去了金富庭,她不声不响地跟在了后头。
金富庭的花厅里已经摆好宴席,晏老王妃徐徐地走了出来,坐在了上首,沈冰玉巧笑倩兮地给晏老王妃请安,沈冰心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请安。
晏老王妃让沈冰玉坐下,却不看沈冰心一眼,径自让她站着,这便是王府的规矩,对下人而言,妾是个主子,但说到底,妾也只是一个下人,家宴绝不会容许妾坐下。
沈冰玉嘲弄地看了一眼沈冰心,可沈冰心只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啧啧,这便是妾,怎么都上不了台面。
一盏茶的时间,南宫晏从外面进来,眼睛一扫便看到站在沈冰玉身后的沈冰心,眼里掺杂了些不悦,但他仍是先到晏老王妃那里请安,“母妃。”
“来了,就等你了。”
“儿来迟了。”说着,他看了一眼沈冰玉,却不说话。
沈冰玉优雅地行礼,“王爷。”
“人齐了,便用膳吧。”南宫晏这么说。
几人落坐,而沈冰心站在沈冰玉身后,不禁想起幼时的记忆,那时候她生母袁姨娘也是这么在沈夫人身后伺候的,如今,她也重蹈覆辙。
“过来。”
南宫晏的声音响起,沈冰心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她,“站在那里干什么?不过来伺候本王用膳?”
沈冰玉的脸色微变,身边这么多丫鬟、婆子,南宫晏就这么回护沈冰心。
晏老王妃神色沉着,安静地用膳。
沈冰心看了一眼南宫晏,走到他旁边替他布菜,耳边听到他问:“怎么穿成这样,这么素干什么?”
沈冰心差点没有拿住筷子,这人真是的,什么话不能回去说,一定要在这时候跟她说,她立刻感觉到两道目光如针般落在自己身上。
沈冰心低头不语,专心地替他挟菜,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空着的手,她扭头看去,南宫晏低声吩咐道:“赐座。”
晏老王妃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南宫晏,“晏儿。”
南宫晏轻笑,“冰心的伺候儿很满意,吃得也差不多了,她也该坐下歇息。”
晏老王妃忍着,很快,丫鬟拿着凳子,在南宫晏和沈冰玉之间放了一张凳子,因为三人用膳,圆桌大,三人坐下后,三人之间的距离还很大,即使加了沈冰心的位置,也不显得拥挤。
沈冰玉只觉得屈辱,忍了忍,最后放下了筷子。沈冰心被南宫晏拉着坐下,南宫晏将一碗鱼羹汤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喝。
沈冰心看着鱼羹,明白南宫晏这是要替她撑腰的意思,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她不过是一个妾。
啪的一声,晏老王妃已经扔下了筷子,沈冰心自然没有要动筷的道理,南宫晏看了一眼晏老王妃,“母妃饱了?”
“呵呵。”晏老王妃都快被气饱了,冷笑地点点头,“嗯。”
南宫晏也放下了筷子,“那儿告退了。”说着,便拉着沈冰心往外走。
晏老王妃忍住气,看着沈冰玉,“委屈你了。”
“不会。”沈冰玉低下头。
“我不会让她太嚣张的。”晏老王妃冷声道。
沈冰玉的唇缓缓勾起,不用她出手,晏老王妃已经坐不住了,也是,南宫晏竟然拉着妾来家宴,还赐座,荒谬可笑。
“我娘家有一个侄女家世不好,可性子、外貌都不错……”晏老王妃看着沈冰玉,试探地说着。
沈冰玉的眼睛闪了闪,嘴角已有了笑意,“任凭母妃作主。”
晏老王妃这才顺气,瞧瞧,这才是大家闺秀。她轻声道:“嫡长子定然是从你肚子里出来,只是你和沈冰心都没有子嗣,母妃有些担忧。”
“庶出的终究是庶出,先后顺序倒是不讲究。”沈冰玉这算是给了一个答复。
晏老王妃满意了,虽然是妾,但也得给个由头进来,沈冰玉、沈冰心都没有怀上子嗣,用这个理由纳妾再好不过的,也不过是由头,自然是不会让她那娘家侄女太早生下子嗣,否则便是对沈冰玉的侮辱。晏老王妃要的只是分了沈冰心的宠,南宫晏再这样无穷无尽地对着沈冰心宠,她绝对不能忍受!
晏老王妃将此事交给了莫管事去办理。
沈冰玉含笑离开了金富庭,“真是坐山观虎斗啊。”
陈嬷嬷听了,意会地一笑,“是。”
第10章(1)
“你不怕宠妾灭嫡,被人参一本?”
南宫晏拉着沈冰心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往馨园去,听了她的话了,停下脚步,侧过头,笑着看她,“谁敢?”
沈冰心微微怔住,看着风华正茂的他,仿佛天下任何事情在他的眼里都微不足道,她的心啪啪地跳得更快了,她隐隐有些明白,她正在对这个男人动心。
南宫晏宠她、对她好,甚至他不要她死,他要她好好地活着,在晏老王妃和沈冰玉面前,他的呵护也是绝对的,他怎么对她这般的好。
她的眼睛微烫,他伸手将她纳入怀里,“早就说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会护住你。”
他静静地等着,当纤细的藕臂缠上他的腰间时,他微微一笑,这一刻,他感觉到她正一点一点地信任他。
此刻谁也不说话,等沈冰心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他们在下人面前抱着呢,她连忙推开他。幸好下人们也识相,早早地转过了头。
南宫晏笑着又将她抱在怀里,“饿了吧?”
“嗯,好饿。”她推开他,示意他看看身边的人。
“想吃什么?”南宫晏转而牵起她的手。
“素面。”沈冰心懒懒地任由他牵着。
“你刚才没有吃多少。”
“那就两碗。”她的心滑过一丝暖意。
“好。”南宫晏一顿,“你喜欢吃四喜丸子。”
他笑弯了唇,回头看了一眼青竹,“听到了没有?”
青竹连忙颔首,吩咐一旁的另一个小丫鬟去厨房准备。
“冷不冷?”他问。
“不冷。”
他抓紧她的手,两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青竹笑笑地跟在旁边,王爷对夫人真好啊。
这一日,沈冰心正努力地将手上的这件衣衫给做出来,雪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
沈冰心被叫得一惊,抬头看雪儿,“怎么了?”
“夫人。”雪儿紧张地说:“奴婢刚才去后面,听到几个婆子说府中有喜事,奴婢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是喜事,后来打听了才知道是……”
“是什么?”沈冰心疑惑地问。
“老王妃要王爷再纳妾。”雪儿咬牙切齿,气愤地说:“那姑娘还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女,只是家道中落,这才做妾的,我还听说,要给她做贵妾呢。”雪儿急得快哭了,“怎么能这样呢,王妃压你一头,还要来一个贵妾压你一头,这不是逼人嘛。”
雪儿抹了一把眼泪,再抬头时,只见沈冰心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神色默然,“夫人?”
“就跟以前的沈府一样,是不是?”沈冰心轻轻弯了弯唇,却不带一点笑意,“妾是什么?不过是玩意儿,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我爹如此了,何况是晏王,以他的身分,便是三妻四妾也不为过。”
“夫人,你说怎么办?”雪儿擦着汗,“王爷对你好,你去向王爷撒撒娇……”
“最薄情的便是男人心,只听新人笑,哪里还会管旧人哭。”沈冰心垂眸,手紧紧地抓着衣衫。
她早知道,以南宫晏的身分,她绝对不是唯一,即便他宠她、爱她、护她,可她也只不过是妾,她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