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嘟起嘴来,「厚,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最近都只跟滕原伯出去。」
「你这丫头有很多人爱,也没有分多少给你阿爸。」
「哪有。」表面上撒着娇,眼神却黯下。她没有很多人爱……因为她亲手把爱推走了。
父女情深,不需要多言,唐丰德也能猜到女儿想到了什么,他顺势问起,「丫头,你伤好了之后,是不是还没回家去看过?」
笑僵掉,她、心里叹了口气,「要重建了吗?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空回去,我看剩的东西也不多吧,看剩什么装一装,要动工就先动,不用等我了。」
他很清楚女儿在逃避什么,不想看到什么,「丫头,你房间烧了大半……你要是以前有留什么东西下来,应该……都没了。」
都没了?都没了……唐海泱才开口想说什么,眼眶的泪已经掉下来。
她不想回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不想亲眼看到静留给她的东西,化成连握都握不紧的灰。
「丫头,你……放开吧。」
「爸。」她一哭,眼泪就止也止不住,倔强的想把眼泪含进眼睛里,却弄巧成拙,让喉咙也沙哑了,「……我前阵子梦到……梦到静,静看我的时候好失望……好难过,爸,静在怪我,他怪我忘了承诺,怪我忘了、忘了……他在等我。」
「傻丫头,静走了好些年了,他要怎么等你?」唐丰德拉过女儿颤抖着的手,好心疼。难怪她这些日子要吃药才能睡,他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儿,就这么死心眼呐。
这些年,他们甚至不用「死」这个字来提到池静,他很清楚,因为坚持池静只是先走远了,当年的海泱才能从池静死去的悲伤中活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坚持却成为伽锁,锁住海泱的心也锁住她的爱情,更甚至是锁住她跟关梦君的未来。
「我们说好的,不管谁先走,都只是在另一段旅程等对方,静对我很好,他要我慢慢走,他说会等我……但我怎么能、怎么能利用他对我的好而爱上别人……我怎么能原谅爱上别人的自己?爸,你告诉我,我怎么能?」
「丫头,池静不是这样的孩子!」唐丰德怒斥一声。
唐海泱疑惑的抬头,泪痕挂在脸上,「爸?」
「池静不是这么自私的人,那孩子有多爱你我会不知道?你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意思?」叹了口气,他伸出常年工作,早就长出厚茧的手,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头,「他不是叫你慢慢走,说会等你吗?他就是怕有一天遇上这种事,你这倔强性子会走不出来,才会用这种方式要你放宽心!丫头,他这么爱你,不会希望你后半辈子都守着过去,一个人孤老的。」
看女儿没有回嘴,静静的听,眼泪也止住了,他知道她听进去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如果……如果今天先走的是你,你也要池静一辈子不好受吗?你要他为了遵守过去的誓言,一辈子孤单看着你们那片海老死吗?」
她马上急急的反驳,「不,不要!我想要他幸福。」真的,也许她会嫉妒会难过,但如果情况反过来,她宁可静有个人陪,也不想看他寂寞。
「丫头,同理心啊。」 他抹去她脸上的泪,故意板起脸,「你这丫头就是不让我好过,到时候先看到池静的可是我,那孩子肯定会怪我不早点开解你,让你误会他是个自私的人,不,我看家里那把火就是他放的,就是想把东西烧光光,提醒老爸该跟你聊聊。」
一想到那画面,她破涕为笑,、心里有个阴暗的地方,似乎有晒到太阳的感觉了,「爸,你干么说静坏话,还说他是纵火犯,再说你又知道是你?说不定是我先看到他。」
「不好,还是我先去的好,我看你们三个先遇上,还不晓得要怎么吵。」他暗示得很明显了,三个……丫头应该知道他指谁吧。也许是想开了,提到关梦君,她似乎没有之前的难受。
关梦君啊……心里有点骚动,好像是在催促她,要她赶紧往前走了……
第9章(2)
「那我得先跟另一个讲,他霸占我这么久,应该多让静一点。」
闻言,唐丰德知道女儿听懂了,随即站起身,「要讲去讲,时间晚了,我得去找滕原了……对了,浴室只是黑了点,那个……有些东西还在,你回去收一收知道吗?」
「……知道了。」果然是知女莫若父。
送父亲到门边,摇了手说再见,阖上门前,唐海泱轻声的问了父亲的背影一句,「爸,我真的可以慢慢走了吗?」
没有回头,唐丰德摇摇手,「可以,你慢慢走,走岔了也没关系,静那孩子会等你的。」
「爸,再见。」看父亲的背影消失,她阖上门,回到房间开始换衣服,她想,该是回家收东西的时候了。
换完衣服,唐海泱伸手要拿客厅桌上的钱包时,正好看到沙发上、刚刚让她放在一边的两本八卦杂志,一本是她翻过的,一本她现在才看清楚上面的大标——
豪门世纪婚宴,云瀚「荷」落扬旭?
婚宴?云瀚跟扬旭的联姻?她心底生起一股不安。
死盯那排字,她好一会儿才把杂志翻开,内页有好几张显然是偷拍的相片。
一对男女相偕进入婚纱店,女的亲密的勾着男人的手,侧着脸一脸甜笑,男的相当高大,即使远距离偷拍,一般民众可能看不出他是谁,可她不可能会认错,那高眺的身材、孤傲的背影……
他是关梦君。
至于狗仔拍摄的地点则是在婚纱街……那家,她再熟悉不过的婚纱精品店。
另一张相片则是关梦君和冯丹荷一起挑礼服的模样。
看到这里一阵酸意涌上胸口,唐海泱眼眶红了,手微微的颤抖。
内容大概又是一篇看图说故事,不过,之后狗仔求证云瀚和扬旭,两边的发言人倒是很大方的承认「好事将近」,云瀚甚至连文定时间、地点都大方告知。
难道她晚了吗?
握不住杂志,任它掉到地板,她呆了好久好久。难道她好不容易想通了,可是却太晚了吗?
她怪不了谁,她记得这个冯丹荷,以前为了核发BOT案,她查过不少跟关梦君有关的消息,她之前只是忘了……或者是说,没想过她跟关梦君有了感情,所以才没想起来,他一直有个即将文定的女友!冯丹荷。
现在怎么办?她相信关梦君对她的感情是真的,要不然演唱会举办的那一天,在沙滩上他不会提出想两人重新试过的建议,是她……是她再一次伤了他的心,那么,如今她还有资格不让他娶别人吗?
爱是是非题,只有要跟不要,犹豫不决的懦夫行为,才是真正刺伤别人的利器。
像是不让自己退缩,她突然想起关梦君之前说过的话,那句她从前听来刺耳的话语,此刻却给了她勇气。对,她不应该退缩!
唐海泱捡起杂志,放回桌上,而手不再颤抖,转身,她要开车回老家。
回到了烧毁的唐家,房子因为等相关单位鉴定,目前拉起黄色胶带,可以说已经面目全非,但她还是能清晰的记得曾在里头发生的事。
她记得暴发户委屈着一张脸打扫储藏室当他的房间、记得他被一只壁虎吓得大叫、记得他老爱窝在她房间使用计算机、记得他在她房间送她第一个贝壳、记得「共浴」事件,他顶着满头满头的泡泡被她赶出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