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生病,很健康的。”卫擎风据理力争。
“那这个呢?”她指向他的手臂。
“意外。”他抿着唇。
“对,意外,但对一般人而言,伤口发炎顶多发点小烧,按时吃药就不会有事,可是你却严重到发高烧,全身热得像火炉一样,那就意味着你体内抗体不足,你看起来健康,其实很虚弱,一遇到病毒攻击就抵挡不住。”
“我要工作。”卫擎风再次强调。
“工作不是生命的全部,若是你病得动不了了,工作照样做不成,量力而为才是好病人。”魏青枫虽然耐着性子好言劝说,但她不得不承认,和他沟通挺费劲的,而现在的她累得不想动,只想好好泡个澡,狠狠睡一觉。
“医生,该吃饭了,我替你和二少爷送晚餐来。”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张妈拉下倨傲的嘴脸,露出和善笑脸。
闻言,魏青枫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了,魏医生。”张妈拉开纸门,将七、八样菜色放在和室桌上,一人还有一碗米饭和一碗味噌鱼汤。
这样的菜色对魏青枫来说是大餐,惹得她口水直流,她会这么心甘情愿的留在白屋,除了照顾卫擎风,更是因为冲着张妈媲美三星级主厨的厨艺。
“难怪我肚子饿了,你煮得真丰富,光用看的就让人食指大动。”魏青枫不客气的捧起碗,一口白饭一口辣炒鲜蚵,吃得好满足。
美食在前,谁还顾虑形象。
可是当虚弱的卫擎风试图拿起碗吃饭时,她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筷子拍开他的手,看得心疼自家少爷的张妈立刻表情一沉,差点要翻脸,破口大骂医生心狠。
“他还不能吃饭,这一、两天只能吃稀粥,而且要少量多餐,等他的肠胃适应了再弄点清淡的饭菜,在养伤期间尽量别煮这种辛辣的料理,免得伤口不容易愈合。”他是没口福,便宜她了。
张妈一听,怒容趋于和缓。“原来如此,二少爷你忍一忍,张妈去给你煮稀饭,很快就好了。”
“张妈,稀饭里加点白糖,也好入口。”吃着美食的魏青枫非常开心,一口接一口。
“好,我知道了。”张妈又赶往厨房忙去。
“为什么我不能吃?”肚子也饿了的卫擎风怒气不小,口气也变得不太好。
“因为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突然吃太多或太重口味的肠胃会受不了,先控制好饮食才不会胃胀气或是胃酸分泌过多,饿太久及暴饮暴食都会对胃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你要养胃。”魏青枫很想开中医药方让他食补固体,但是她此时的身分是西医,为免引来非议只得作罢。
“你吃得未免太香了。”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以前他不觉得张妈煮的饭菜有多好吃,陈师傅、李师傅比张妈煮得好吃太多了,可是看她一口一口吃得香,他感觉更饿了,好想抢下她的筷子一个人独占所有的饭菜。
她当他是无害的小动物,笑着摸摸他的头,安抚道:“乖,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焢窑,有好吃的荷叶鸡和烤地瓜。”
“焢窑?”是什么?
“你没焢过吗?”看他一脸迷惑,魏青枫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卫擎风摇摇头。“听过。”
“啧!可怜的孩子,姊姊疼你,下个月我们焢窑活动,到时我来接你。”一起玩才有趣。
他想了一下才回道:“好。”
“不过你要休息,不能再工作,不管事情有多急,都要先放下……”魏青枫眼尖的瞧见正走过房门前的张伯,连忙叫住他,“张伯,我的脚踏车呢?你有没有收好,别弄丢了。”
“我已经帮医生把脚踏车牵到铁门旁边了,你一下坡就可以看到,就是粉红色那辆吧?”张伯咧开真诚的笑容。
魏青枫笑着点点头,继续埋头吃着她的饭。
第3章(1)
“魏医生,有你的包裹。”邮差在诊所门口大喊。
魏青枫正好有门诊,便让林怡安帮忙签名代收。
她的病人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他太顽皮了,想试落地窗的厚度,便往透明玻璃直直撞过去,结果被玻璃碎片插了一手。
光是清创、夹出玻璃小碎片就花了快一个小时,不是她动作慢,手脚不灵活,而是他像身子长虫似的,完全坐不住,扭来扭去,又哭又闹的直喊疼。
他菲律宾籍的母亲抓不住他,一直用不甚纯熟的国语说对不起,最后阿琴姊力气大,一把捞住小男孩,把他按坐在椅子上,这才完成治疗。
送走了这对母子,魏青枫长吁了一口气,光是看这个小鬼就花了她两个小时,幸好这个时段的病人不多,要不然其它病人就得空等了。
“周家的孩子越来越皮了,真该跟他爸爸说一声,好好的打一顿就乖了。”什么爱的教育,那并不代表可以无限度的溺爱,瞧那些妈宝的孩子长大多废柴,一个个不知自食其力的啃老。
“要是用打的就有用,我想社会风气会善良许多。”打不怕的孩子太多了,用打的有时反而会助长其劣根性。
“不打的孩子更坏,你没看新闻吗?四十几岁的人居然从来没出去工作过,一直让母亲养,可是母亲老了赚不到钱,孩子便对老母亲又打又踢的。”这世界越来越扭曲了,越来越不适合人类居住,她要搬回火星。
“李若瑶、林安怡,你们还有闲情逸致聊天!消炎药和感冒糖浆快用光了,你们去二楼各搬一箱下来。”整天凑在一起不是聊是非,便是互传小鲜肉讯息,上网按赞。
“静枝姊……”两人同时发出嗲嗲的撒娇声。
“快去,等着用。”徐静枝命令道。
一丝不苟的她三十一岁,未婚,无男友,拥有药剂师和护士执照,因为诊所人员不足,所以她有时也要帮忙打针、验血、点滴注射等杂事。
“是,静枝姊。”两只懒惰鬼笑闹着往楼上走。
虽然相差没几岁,可徐静枝心态上感觉比她们老上十几岁,她向来死气沉沉,学不来年轻女孩的青春朝气,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已经腐朽了,葬在最深幽的海底,不见天日。
“你不去拆包裹吗?”
诊间和包药室只隔一扇门,一般的小诊所,收费挂号的柜台和包药室是在同一间,病患等着领药时,可以看见药剂师配药的身影,他们会做三次药物检验无误才交到病患手中。
“等我把今天的看诊资料key完再说,反正我哥那个人疯疯癫癫的,对于他送的东西不用太期待,毕竟不会有惊喜,通常是惊吓。”魏青枫不用想也知道包裹是谁寄来的。
哥哥以吓她为毕生最大乐趣,只是她连尸体都敢解剖了,哪还会怕他这些装神弄鬼的小把戏。
“他在国际间的知名度可高了,怎么被你说得这么一文不值。上个月我还在国家地理频道看到他的专题报导。”魏青崧可是台湾人的骄傲,他能够跻身国际极限界,教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投入和毅力。
“再高有他的玩命的风险高吗?每次看他挑战人体机能的极限我就心惊胆颤,真怕他哪一天真把命给玩掉了。”魏青枫调笑道。
高空走单索、一组五人横越亚马孙河、撒哈拉沙漠双人越野赛、爬上六千公尺高度的悬崖峭壁,和鳄鱼竞速等……举凡危险的事,哥哥一概不放过,他享受生死一瞬间的刺激感,彷佛身体内流着冒险的血液,催促着他非去闯一闯,即使受伤流血,即使九死一生,他依然觉得值得且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