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呢?”蔺东风眼睛盯着桑堤亚,一脸的不满意。
桑堤亚的求救目光,望向了蔺垂杨。
“这是我大哥,蔺东风。”蔺垂杨下来救场,介绍一下蔺东风的身分。
“Uncle。”桑堤亚直接喊。
叔叔、舅舅,全部叫uncle。
蔺东风闻言脸色一沉,沉声道:“你叫我什么?再说一次。”很明显的不满意。
桑堤亚又将求救的目光望向蔺垂杨,这是反射性的动作,因为这男人是第一个能跟他“玩”的人,也是把他从那个老想将他赶到特教班的林老师手中救出来的人。
潜意识中,他就是觉得蔺垂杨会拯救自己。
蔺垂杨当然拯救了他,对他施以无声的口型,教他喊——桑堤亚眨了眨眼,不敢相信uncle要他喊的。
他吞了吞口水,期期艾艾地开口喊,“大伯父。”
妈妈紧张就会讲英文,可桑堤亚在台湾长大,自然知道伯父的意思,那是对父亲兄长才能喊的称谓。
他……能喊吗?这次会喊错吗?
“嗯,这就对了。”蔺东风听见这声大伯父才放过他。“桑堤亚,听说你常常跟小紫练拳击和摔角,我一直很想见见你。”
好、好可怕!这个伯父,好恐怖!
桑堤亚想也没想地走向蔺垂杨,伸手握住他的手。
感觉到掌心被一双小手握住,蔺垂杨松了口气,忍不住朝大哥投以感激的目光。
“本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可今天却见到了,有什么问题吗?告诉伯父,伯父帮你解决。”
桑堤亚又回到了数月之前,那个不敢说话的孩子模样。
“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桑堤亚,你妈妈要嫁到我们家,你也是我们的一家人,你不准跟家里人见外,听见了没?”
“听、听见了。”
“很好。听说你很聪明,智商很高,要不要转学跟小紫同一间学校?伯父来安排,也好跟小紫作伴。”
“大哥。”蔺垂杨忍不住阻止他强大的大哥跟他抢工作。“这种事,我来就好。”小孩要念哪所学校、什么学区,这是老爸的责任,当伯父的别闹好吗!
桑堤亚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他待在这个又大又漂亮的房子,里头的人又漂亮又有气势,这些人都是uncle的家人。
他们没有任何阻碍的接受了他,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个外来者跟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Uncle。”桑堤亚抬头看着身旁的高大男人,说:“妈咪……会幸福的。”对他这个没有血缘的孩子都能张开双手欢迎,那么他的妈妈,他们一定会也会接受。
他不是妈妈的拖油瓶,他的存在不会影响妈妈的幸福,太好了。
“你是不是漏了一个人?”蔺垂杨说道,疼爱的摸摸他的头。“你,桑堤亚,你也会很幸福,别再想什么你会阻碍你妈妈的幸福,你这种想法是阻碍我们三个人的幸福——还智商一七六呢,真是有够蠢的。”蔺垂杨边骂边揉他的头发。
桑堤亚被骂却笑了,笑得害羞腼腆,却流露出藏不住的喜悦。
在起居室外头看着这一幕的巴珉玥,感动又开心,哭得泪水再也止不住。
尾声
清晨,不过五点钟,天空还灰蒙蒙的,但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她的丈夫,却已起床。
“你再睡一会儿。”
听见她的动静,丈夫魁梧的身子压下来,吻了吻她唇,为她盖好被单,连露在外头的手也塞进被子里。
握着她戴上婚戒的那只手,丈夫温热的嘴唇亲吻着她手上的戒指,温柔得她忍不住微笑。
“我胖了,得加紧将体脂降下来,我去跑个两小时,七点回来,你再多睡一下,别起来。”
男人叮咛再叮咛,见她睡沉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踏出房间,手上抱着厚重的运动服,那种完全不透风的材质,无论冬天还夏天穿上它运动,都会热得全身湿透,运动员在减重时,都会穿上这种运动服跑步。
他将之穿上,拉上兜帽,宽大的帽子藏起了他的脸,接着他在天未亮的山坡社区跑了起来。
而沉睡的妻子则进了梦乡中,梦到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是她远离熟悉的纽奥良,来台湾重新开始之前,所遇见的事——冬季纽奥良的傍晚,天空阴阴灰灰的,让人心情沮丧。
一间距离镇上约两小时路程的超市,这时间并未有排队结帐的人潮,但这并未让超市经理脸色难看,因为再过三十分钟这里就会挤满了购物的主妇们。
胖胖的黑人女性超市收银员,快速确实地抓起顾客购买的生活用品,在条码机上刷好后放到柜台的另一头,待结帐后让顾客收进购物袋中。
滴、滴、滴——奶粉、尿布、湿纸巾、花生酱、冷冻义大利面……各种家庭用品刷过条码机,电子表上的金额渐渐累积。
收银员抓起最后一包家庭号洗衣精,敲下了结帐键,对着站在收银台前的亚洲面孔道:“一共51.96美金,你要付现还刷卡?”
听见这金额,面容稚气未脱的女性一瞬间为超出预算的总金额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须臾后,年轻稚嫩的脸庞闪过一抹坚毅。
“我付现。”算了,昨天拿到不错的小费,况且都是要买的东西……虽然买“这堆生活用品之后,不知道下一回采购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轻叹了一声,从自己自七年级就用到现在的帆布包包中取出皮央。
打开皮夹,她愣了愣。
皮夹中只有两张一元纸钞,她昨天从客人那里拿到的五十元小费,不翼而飞。
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巴珉玥为不在预期的发展,呆掉了。
不、不可能,她昨天明明放好的,在哪里?她的钱、她的钱……
“你等等我!”抽出那两张轻飘飘的一元纸钞压在台上,接着反倒自己的皮夹,倒出里头所有的东西。
硬币、证件以及刷不过的信用卡……再翻夹层,仍然没找到,她想着是不是自己搞错了?她太怕这笔要买生活用品的钱被班杰明拿走,这才对折再对折塞在夹层里,怎么会不见?
幸好她有藏钱的习惯,找了皮夹、身上,总算又再找出约二十美金,可这些金额绝对不够她购买今日的用品。
本来无人在她身后等结帐的,现在却排了等待的人潮,强烈的屈辱让巴珉玥十分焦虑。
为什么钱会不见了呢?今早她出门上班之前,班杰明已不在家中,她记得自己的皮夹掉了出来,还以为是九个月大的儿子桑堤亚翻出来玩,她不疑有他,将皮夹塞回袋子里便出了门,难道班杰明他……
“哇——”婴儿响亮的哭声,让巴珉玥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低头看着坐在婴儿车里,她不到一岁的儿子。
他饿了,家中再无奶粉可泡,更无婴儿的副食品,她养不起她的孩子……
“抱歉。”她快速抹掉自己的眼泪,抱起因饥饿而哭闹的儿子。“我是未婚妈妈。”
她跟班杰明一直未有合法的婚姻关系,以这情况看来,他们也最好不要有婚姻关系才是。
黑人女性收银员了解地望着她,也不催促。“甜心,你现在打算?”
“我……我应该还有钱,请等等我。”一手抱着哭闹不休的儿子,巴珉玥从她再也榨不出一毛钱的皮夹,企图找出剩余的二十美金来付帐。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