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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早点醒来!该早点醒来的呀……

  若能早点醒来,她的爷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都怪她!一切都怪她不好映入刑观影面容的瞳突然模糊了起来,原本急着有话要问而拚命将自己唤醒的花静初,已将全部心思放在心疼她的爷身上。

  “爷……”她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喊出口的话竟然只比蚊子的“嗡嗡”叫声音大一些些。



  他伸手包覆住抚上他脸庞的手,唇上的微笑不变,注视她的瞳眸却比以往还要复杂许多、深情许多,也激烈许多。

  她甚至见着了爷的黑瞳似乎也逐渐迷蒙了起来,然后她的泪再也无法抑制地泛滥成灾……

  她在漆黑的密林里奔跑着。

  睁大着眼,藉着穿透茂密枝桠洒落的微弱月光,东转西绕地避开一棵棵合抱大木,拚命跑着。

  显眼的紫色外衫已让她脱去,黑色中衣恰恰遮掩了她的身形,如绢长发已编成辫子绕在颈上,免去树枝缠发的危险。

  她尽其所能地藏起自己,不让自己轻易被逮,然益显急促的呼息与逐渐冰冷麻痹的手脚,让她知晓自己就算躲过了追击,终将逃不过性命渐失的结局。



  痛苦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的她靠着树干滑坐地上,温热腥甜的黏液从她额际、脸上与唇间不断蜿蜒而下,滴落在早已濡湿的黑衣上。

  在密林里跌跌撞撞求生,她碰伤了额、割花了脸,这些皮外伤并不致命,致命的是那支射穿她肩头的毒箭。

  仰首,她望向看不见的天,努力缓下如雷心跳,拉长每一次的呼息,做着夫君教她的吐纳之法,想着夫君的容貌与话语……

  “这兰,花朵如手掌般大,花瓣、上下萼片洁白如雪,唇瓣部分却艳红如火,美得令人屏息,像极了你。”他摊开一幅色泽鲜难的花草图,要她观看其中一朵兰花。

  “像我?”她像兰花?

  “让人直想一亲芳泽。”看出了她的困惑,他帮她解了惑……用他的唇。

  温凉的唇带着她熟悉的气息,既温柔又霸道地攻占属于她也属于他的城池。他总是这样吻她,文火慢侵,羞死人地挑逗着她。

  总是用唇瓣折磨人似地轻刷着她的唇,在她受不住诱惑地张唇反击时,伸舌探入她的口,呑掉她的细碎呻吟。

  总是用舌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在她抗议地含住他的舌时,趁机将她尝得更深更加彻底。

  只是吻。

  光吻而已,就可以吻出她压抑不住的娇喘与遮掩不住的羞赧红潮。

  “脸红了?”他笑着用指腹滑过她烫人的颊。

  “是天气热。”她不示弱地反驳,在大寒冬天里,睁眼说瞎话。

  他没戳破她可笑的反驳,噙在唇边的笑有着包容,还有着更多的温柔情意。“那种兰的花瓣有着与你唇瓣相同的芬芳气味。”

  她终于懂了。

  懂得夫君将那兰花种子视如珍宝的原因,也懂了夫君对她的情。

  霎时,她心暖、情柔、意浓,浑身血液澎湃如潮,冲激得她的身轻颤不已,灼热得几乎要冒出烟来。

  她看着夫君,目光灼灼,心意满满。从来眸光只为夫君停留、只能映入夫君的她,更加移不开眼了。

  他由着她看,由着她凝视,欣然承接由她投视而来的浓情蜜意,大方迎视她毫不矫情的注视,如同以往的每一个转眼瞬间。

  “交你保管。”他将仅有的三棵兰花种子放入她掌心。

  “交我?”

  “这是专为你找来,独属于你的兰花,不交你,交谁?”

  他说出口的理由,她听得欢喜。“我一定好好保管。”她将手收拢贴上心口。

  “来春,咱们一同将种子种下,一同培育,几年后必让花房开满这兰花,可好?”他的指腹流连在她的唇上,那温软丝柔的触感让他又想亲吻她了。

  “夫君说什么都好。”她根本不在意兰花是否专属于她,她只在乎夫君开不开心……

  “窝囊废!连一个女人都会追丢,丢不丢人!”

  从不远处传来的咒骂声,让她惊得缩起双肩与双腿,往树下阴影处藏得更深一些。

  “大哥,那贱人已身受重伤,跑不了的。”

  “跑不了?”被称作大哥的人重重一哼。“那人呢?人到哪去了?”

  “小的亲眼见她进林了,不需要多久必能将那贱人揪出来,说不定在咱们说话的当下,她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了呢。”

  “我要一个死人做什么?!我要的是兰花种子的下落!”大哥气得破口大骂。

  “那女人最好如你所说将种子随身携带,否则发现她的尸体时,你就等着一块陪葬!”

  松开握紧的指,她沾着血的眼已看不清楚同样染血的种子模样。

  从夫君交给她的那一刻起,她确实一直将它随身带着,不为它价值连城,只为那是夫君的交代,夫君要她好好保管。

  所以,她不能倒下,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算要死,也不能让种子落人他人手中,那是夫君的兰花种子,是夫君的!“逮到你了吧,贱人!”

  右臂一痛,她被人从地上一把拽起,“喀”一声,她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咬唇忍下到口的尖叫,她握紧的拳已让指甲陷入肉里,汩汩淌血。

  “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啊啊——”杀猪般的哀叫惊动林里群鸟飞窜。

  “贱人!看我杀了你!”竟然敢活生生咬掉他手臂上的一块肉,痛得他连尿都渗出来蹲下身,她用着最后的气力往矮丛里钻。

  这片密林她并不陌生,只是不曾在夜晚入林过。

  “矮丛再过去三尺便是断崖,你可千万记得,别靠近。”

  夫君的话,她总是铭记于心、不曾或忘。

  只是……只是……她已无计可施、无法可想、无处可逃。

  所以……

  “夫君,原谅我……一回就好……”脚一滑,她孱弱的身直往下坠。“……这回就好……”

  如刃寒风刮得她颊面刺痛,蔓延开的毒啃噬着她的血肉,她闭上眼,任不舍的泪冲刷着她满脸的血,如同一颗颗血泪飞散于山谷之中。

  蓦地,她纤细的双臂遭人搂紧,熟悉的体温与气息包拢着她。

  回首,在看清对方五官时,她双睫震颤,语不成句:“……夫……君……”

  “醒了吗?花主。”

  花主?

  花静初怔怔盯着眼前的俊容半晌才回神似地眨了眨眼。

  “爷。”这下真清醒了。

  “又作恶梦了?”刑观影不放心地摸向她额心试探热度。

  “好梦。”花静初冲着他笑开唇。“梦里有爷。”已厘不清那是第几世的记忆,只要记忆里有爷,她便珍惜不已。

  好梦?

  若是好梦,岂会痛苦呻吟?岂会泪湿衣襟?

  他知晓她每回在梦中流下泪的心情,也清楚落下那些泪时心里的酸楚与苦痛。

  因为经历过,所以明白;那在梦中悲泣的呜鸣,他懂。

  伸指拭去她眼角与颊上的泪,他低叹了声:“傻子。”

  梦里有他便是好梦?这个令他心系又心疼的女子怎么如此容易满足。

  闻言,她动了动,在他怀中慢慢转身,正视着他。“傻的是爷。”

  “我?”他一手圈抱在她背后,稳着她的身。

  “爷每日陪着我坐着睡,没一日好睡过,岂不更傻?”

  被大师与刑观影合力救起后,为了让她能安心静养,刑观影就近在普陀寺附近村落找了地方住下。

  这村落很好,民心质朴,每日除了有位郝大娘替她送补汤、替他送饭菜之外,就只有她与他朝夕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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