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达,就说你呢,一天到晚出事,从现在开始,给我拿出你对泡面的热诚,顾好你的手脚,要是再让你的胳膊受伤,我就剁你的脚补你的手!”
“好、好啦……”
林秀英充满杀气的数落和胖达招架不住的无奈,逗得大家哑然失笑。
他们是笑得开怀,展示架后的刘牧葳却半点也笑不出来。
对刘牧葳来说,学生的本分就是上学。听见陆橒连着两天跷课没去学校,刘牧葳已经皱眉,更别说还听到他一口气挣了十万块——这孩子该不会参加了什么不好的组织,又或者被人怂恿着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刘牧葳会做出这样的怀疑不是没原因的,且不说陆橒还只是个高中生,就算是很多出了社会的成年人也不可能几天之内就一口气挣十万块,可这些孩子说起十万、五十万居然大气也不喘一下,论起剁胳膊、断手臂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如何不令她胆寒?
陆橒这孩子本质善良,也热心助人,若是为了懵懂的义气,反被有心人士利用,以致于踏错了路,人生就毁了!她得想想办法,拉这孩子一把才行。
刘牧葳还在苦思着自己该怎么做,陆橒一行人却已经起身收拾了桌上的饮料,准备离开便利商店——“老大,我跟你一起走。”林秀英说。
“不用了,都各自回家吧!”陆橒率先离去一群人鱼贯的走出便利商店后,挥挥手,便各自散去。
刘牧葳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
前方,陆橒双手插在口袋,高瘦挺拔的秀逸身影在黑暗中独行。
“陆橒!”
听见呼唤,走在前方的陆橒停下脚步,纳闷地转过身来,看见身后的刘牧葳,清俊的脸庞旋即抹开了一记好看的笑容。
“怎么是你?”
陆橒转身前,她原本有一肚子的大道理想要对他晓以大义,不外乎是叫他要慎重交友,别一时糊涂断送自己的前程,然而当他一转过身来,看见那双漂亮且干净的乌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就是想问他方才和同学谈论的十万块宄竟从何而来,她也一样问不出口。
这几年在H酒店担任主厨,刘牧葳遇到不少建教生,差不多都是十七、八岁最是反骨叛逆的青涩年纪,他们普遍的心态是大人不懂我,讨厌被说教,大人越是阻挡他们做某些事,这些孩子就越会去做,她小弟也常常是这副牛脾气,让人很头痛,说这年纪的男孩特别固执、冥顽,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不懂事吗?
与其说他们不懂事,还不如说他们渴望被认同。
再者,若是听几则大道理就能扭转一切,社会新闻里也不会有那么多误入歧途的案例,日复一日的发生。
想到种种前车之鉴,刘牧葳当下就打住想说教的念头。
只是,若不能说教,她又该如何把陆橒拉回正途呢?刘牧葳苦思无解,忍不住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怎么了?”陆橒一脸古怪的望着突然陷入沉默,满面愁思的她。
“没、没有啊。”故作开朗的挤出笑容。
没有?!陆橒狐疑挑眉,她小姐明明就眉头深锁,满脸忧思,只差没在额头写着我很苦恼四个大字罢“是不是店里的筹备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我帮忙?”
瞧,陆橒这孩子的本质真的很不错,待人体贴又热心,更别说他和小弟年纪相仿,都还是青春飞扬的大孩子,这也是让刘牧葳更舍不得看他走偏了路的原因。
忽地,刘牧葳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与其一开始就对陆橒说一堆讨人厌的大道理,冒着可能引起反弹的风险,一味的强势批判、否定,有没有可能是她来提供他工作,好让陆橒别去赚那些来路不明的钱?
毕竟动辄六位数的工酬,看着是利润丰厚,可一想到背后暗藏的风险与危机,刘牧葳真的很替他担心,遂也更加坚定了把他带在身边的想法,至少单纯,也更安全些。
“我确实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刘牧葳皱着眉,气息奄奄,神情沮丧,示弱示的很澈底。
这招是跟大妹牧芬学的。牧芬说,不管是男人还是男孩,喜欢讲义气、喜欢保护弱小是他们跨世代的天性,对付这个性别的人,千万别想证明你比他强,而是要证明你比他弱,最好一路弱到太平洋去,迫切需要帮忙。
刘牧葳以前听着觉得是歪理,现在想想,说不定这歪理还真能帮上忙呢。
“什么样的棘手问题?”
“我资金不多,无法聘请设计师来帮我规划店里一应的空间装潢与动线设计,可即便就是不请设计师,专业的木工师傅也不便宜,我想过就现有格局自己亲手打造,但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一个人根本分身乏术,我迫切需要有一个人来帮忙我,哪怕只是发发传单、或者在我搬重物的时候给我搭把手。陆橒,你是我在来丰镇唯一认识的人,你可以来帮帮我吗?你放心,你的打工薪资绝对不打折,而且我会提供超美味的餐点喔!”
几乎是没有多想,陆橒一口应允,“好。”
杏阵瞠瞪,“真的假的?你、你真愿意来我这儿打工?”
陆橒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对她说不,再者,看她先是说得一脸可怜兮兮,接着又眉飞色舞,让陆橒都不免暗暗期待起,她所谓的的美味餐点,到底是有多美味。
“薪资就不用了,记得给我超美味的餐点吃就好。”
刘牧葳是真的惊吓到,她以为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他,没想到他竟这么爽快。只是,有些话她实在不吐不快——美目定定的望着他,口吻坚定,“薪资我是一定要给的!陆橒,以后你若是缺钱,就来我的小食堂打工,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绝对绝对不要盲从那种会一口气给你一大笔钱的人,知道吗?那背后伴随的高风险,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
陆橒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暗忖,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又或是误会了什么?怎么这口气听起来,他好像成了混黑道的不法分子了!
陆橒很想笑,可看她认真的表情里透着牵挂、不放心,他忽觉心头一暖,“好,我知道。”
不错不错,够懂事,陆橒这孩子的性格实在太对她脾胃了,刘牧葳忍不住开心的拉了拉他的胳膊。
陆橒有点好笑的看着她动不动就拉人胳膊的孩子气举动,挑了挑眉,锐眸似笑非笑的问:“几岁啊你?”
“芳龄二十九岁。乖,叫声姊姊来听听。”
“不要。”践践地别过头去。
“干么这样?亏我还说你是好孩子的。”刘牧葳作势又想摸摸他的头。
没想到,指尖还没碰触到他的发梢,就被紧紧拽在他掌心里,造次不得。
陆橒不由分说迈步往前走,刘牧葳力气不如人,没办法,只好乖乖跟上脚步,谁让她的手被抓在他大掌里,无法脱身。
“欸欸欸,你干么拽着我的手啦?”
“预防性羁押。”省得她随时随地对他摸头。
有人预防性羁押是两手一起拽的吗?“我又不是什么危险分子……啊?!”刘牧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她确定她有二十九岁?根本二点九岁。
“我忘记买泡面了,那是我的晚餐啊!”她懊恼得捶胸顿足。
方才一门心思想着要追上陆橒,倒把买泡面的事给忘了,亏她还是特地出来觅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