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胡言乱语,恰好今日黎民百姓、朝廷百官为证,就让大家看看事实吧!”
李观澜抬起手,命令道:“把人带出来。”
他的军队很快的押着十几个人上前,皇帝见状,脸色都黑了。
“这些人都是我当初围剿的长生教徒军队的成员。”李观澜抓住其中一个人的头发一扯,让那人抬起头来。“谁认识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间,棚架里有名官员站了起来,那是吏部侍郎,平时也以正直清廉着称,他的话很有代表性。“这个人是禁军统领啊!怎么会被当成长生教徒抓起来?”
屠深朝着吏部侍郎点点头,解释道:“当初我与小王爷入山围剿长生教,长生教却以数倍的人马反过来包围我们,这个人就是带队之人。”
“既然他是禁军统领,禁军可是由皇上才能直接派令的人马,为什么会混在长生教徒里面?难道长生教就是皇上控制的势力?”
不知何人此话一出,全场都骚动了起来,当年长生教之乱,京城可是死了好几万人,如果长生教是皇上的势力,那不代表着皇上害死了自己的百姓?
棚架中许多官员都坐不住了,因为他们看出那名禁军统领的颓丧不像是伪装,更认出被押出来的那些教众,有许多和他们还有几面之缘,的确都是禁军啊!
“屠深,你这个阶下之囚,为了替自己脱罪,什么名目编派不出来?”皇帝心慌了,却硬是压抑着这股情绪,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一乱,就什么都泄露了。
“我自然不会平白无辜指控你,我又不是皇帝,可以随口一句话就定人死罪。”屠深反讽回去,“这群长生教众,平时混在禁军之中,勾结诸多官员,替皇室大行排除异己、大杀功臣之事,比如说……”
他望向靠近皇帝的那几个棚架,眸光变得锐利。
“工部侍郎李寒藉着长生教众杀害漕帮三百零三人,霸占漕帮船只两百一十五艘,接管其房舍生意,以此为长生教谋利;詹事刘子达,借禁军李强等人之力,暗杀政敌文渊阁大学士孟菲于,只因他的上书暗示了皇上的治理无方;都御史李方奇,以莫须有的罪名株连国子监祭酒赵文儒一家十八口,只因其不愿依皇上之意,通融数名皇上指名的学子录取科举……”
他一口气点名了十几个官员,最后用犀利的目光紧锁着皇帝,想看看他眼中是否有一丝的心虚、一丝的后悔。
“这些冤案,都是官员勾结长生教,大肆打压反皇上的声浪,而一切事情的主使者,都是你这个皇帝!因为你,容不得任何反对你的声音!”
“就算有官员勾结长生教,也是那些官员自作主张,朕今日知道了,必不轻饶,纵使朕有督导不周之咎,又怎能说是朕主使的?”这些事证的确一查就清楚了,皇帝也躲不过,索性一句话推得一干二净,这也是他的习惯,被他利用过的棋子,最后都只有被舍弃的命。
“是吗?”屠深看向那些被点名的官员,只见他们全都一脸惶恐,有的甚至用害怕且难以置信的表情直望着皇上。“你们就这么甘心成为被皇上利用的牺牲品?如果你们不站出来,过了今日,就只有死路一条,甚至你们的家族都会被牵连。咱们的皇上行事手段之狠绝,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想想李兰公主只是去了一趟我们屠家,现在是什么结果?”他加重了语气,铿锵有力的声音重重的击在那些官员的心上,让他们一下子都慌了心神。
李方奇终于受不了,跳出来了。“我承认,斩杀国子监祭酒赵文儒一家十八口,是皇上暗地让我做的,皇上想从新一代学子培植自己的势力,但赵文儒却认为不该埋没有才能的人,应该让学子公平竞争,保持科举的公平性……皇上让长生教那些人,先暗中制伏赵文儒一家,如此才能成功斩杀,而我……皇上答应我所抄没的赵家家产,都可以收为自有……”
听完他的指控,其余官员也受不了,一个接一个说出实情,皇上是如何要他们协助打击异己,其手段之狠毒,波及之广泛,都让百姓们听得张口结舌,惊讶不已。
尤其慕成书差点没吐出口血来,这些死去官员里,有不少是他的门生,原来他们都是冤死的!当时他们出事时,因为在皇上的掩盖及协助下,彷佛他们真的犯了罪,他还十分痛心自己教导无方,因此更尽心尽力的为皇上治理国政,想不到这一切都是阴谋!
更甚者,那些替皇上施展打压手段的,也有不少与他交情匪浅,更有的是他一手拉拔上来的,最后却全成了皇上斗争的工具,这让他情何以堪!
“你们一个个……都要反了吗?”皇帝阴沉着脸,冷声道:“就凭你们几句不实指控,就想威胁我这个皇帝?”
“不实指控?”屠深冷笑一声。“当初朝廷声称长生教被我父母剿灭后随即解散,但据我所知,那些解散的人很多都加入了皇上的禁卫军,眼下跪在这里的禁卫统领,还不能证明吗?”
屠深提出来的一项项证据都直指着自己,让他无所遁形,皇帝索性也不躲了,抬出他皇帝的权威,直言道:“那又如何?盛隆王朝是朕的天下,朕要做什么,还要跟你们交代吗?”
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一切,百姓及官员原本只是私语谈论,如今一听皇上大言不惭的话,全都感到义愤填膺。
“盛隆王朝,是所有人替你打下的天下!北疆的异族,是我屠家为盛隆王朝打退,更是我袓父威震北方,才保京城安定至今;南方的蛮夷,也是童家力抗,才没有让他们趁虚而入;而盛隆王朝的政局稳定,是慕丞相夙夜匪懈治理国政、领导百官而来;而后的剿灭长生教余孽,小王爷更是兢兢业业,身先士卒!
“而你,你做了什么?你在众人为了王朝的进步努力不懈的时候,却躲在后头算计栋梁,挞伐功臣,只怕对方功高震主、尾大不掉,成为你巩固皇权的障碍!但是我刚才提到的每个人,有哪个又真的起过异心?全都是你的想像、你的心虚、你的害怕!”屠深说得义正辞严,引起了更大的共鸣。
屠大庆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孙子,他身着囚服,却比那一身尊贵龙袍的皇上更加气势非凡,果然是他屠家的子孙!
童渺渺完全沉迷于屠深的气度,她目不转睛,迷恋地望着他,只差没在眼睛里开起小花,她手上的匕首,都差点忘情的刺进李莫然的喉头。
李莫然吓得直翻白眼,趁她出神之际,他慢慢地移动脚步,躲到父皇身旁。
“哼!都是朕做的又如何?长生教的确是朕的人马,你说的也都没错,朕全认了。”
被逼到了绝路,皇帝也懒得隐瞒了,但即使他成了众矢之的,也不见他有一丝惭愧之意。
“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全是我的臣子,我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然而屠深的指控可不只如此,他调查这一切,为的是替父母的死找出真凶,而那真凶,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就算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趁着群情激愤的时候,屠深又道:“当年我袓父凯旋归来,他的声望比你这个差点让盛隆王朝亡国的皇帝还要受人尊重及敬畏,让你感受到了威胁,因此你设计了一个局,利用暗中的势力组成长生教,引起长生教之乱,屠杀天下百姓数十万人,再藉由连仲英上书,召回我父母协助平乱,你一封秘信给了我爹,让他深信不疑朝廷查到了长生教的据点,引诱我爹娘被围攻烧死,藉此打压我屠家,让我袓父心灰意冷,像你这样的皇帝,到底有什么值得我们效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