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思索之中,衣株之声传来,却是慕韬天又飞跃了进来。
“殿下,你……”师元儿讶异地看着他去而复返,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搂过,狠狠地吻住。
她意乱情迷地接受了这个充满离愁与不舍的吻,当他放开她后,人也再次飞遁而去。她只能回味着他那如星晨般的眸光,耳畔仿佛还留有他低沉的嗓音,对着她承诺——“我会成功回来接你,到时候,你就是我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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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驻扎城外的大军突然往京城迈进,兵临城下时,城垛上的箭雨及投石便如雪片般凌厉地攻来,逼得慕韬天这方不得不反击。
他很清楚,大哥是不会容许他进到城内的,因为目前京城的百姓仍被蒙在鼓里,若他玫入城中,代表太子没死,那么大皇子自立为王这件事立即会令大哥成为千古罪人,引起民反。
古来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大哥能在此役干掉他,那么帝位就会更加稳固,至于弑父篡位等罪,都变成次要的了。
由于京城戒严已久,听到战鼓声,民众全躲入了房舍中,会留在大街上的都是军队兵士,或者一些来路不明的灰衣人。
慕听天本人亦是一身戎服,坐阵于皇宫外西面的大光明殿,此殿原是皇室专属寺庙,气势恢弘,前有一个大广场,如今成了军队聚集之处。
“启禀皇上,西面的战事激烈,是否请卢教主多派些人支援?”太监杨伟低垂着头,尖细的嗓音正向主子报告着目前的战况。
“也好。依卢教主的手段,他们攻得进来,我就要他们死得难看。”慕听天表情阴骛的说。“韬弟既然回来了,也省得我大江南北的去找。”
意思便是,无论慕韬天有没有回来争帝位,慕听天都不容许这么一个会威胁他帝位的人存在,即使是亲弟弟也一样。
闻言,杨伟恭敬地退去,留慕听天与一干重要大臣商讨接下来的战略。然而没过一会儿,杨伟又匆匆地返回,这次他脸色灰败,再也没了先前的冷静。
“皇上,征北军已攻破西门,现在正往大光明殿这方推进。卢教主又派出了一千教众,但对方士气高昂,我们恐怕挡不了多久……”
慕听天听得脸色铁青。“怎么可能?守城侍卫是在做什么?禁军统领罗强呢?把他给我叫来!”
杨伟冷汗都快滴出来了。“驭禀皇上,罗强他……他背叛皇上了!这西面的城门,就是他手下开的。当征北军进城那一刻,许多原本依附我们的势力也倒戈,立场中立的李相派出数百名私人护卫团团护住相关叛徒的家眷,让我们无法从那方着手。”
“该死!全都该死!”慕听天气得往椅子把手一拍,顺势起身。“让我亲自出马会会他们,看看我和那个仁和有余的过气太子,谁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第8章(2)
当慕听天领着约百人的亲兵骑队来到大光明殿前的广场时,北征军及由皇宫内部叛出的零星军力已然会师,恰好和慕听天一群人形成对峙。
远远地,慕听天便看出队伍正中央那个气宇轩昂、仪态突出的人,正是他的天敌慕韬天。
而对方既已攻至此,就代表已方的人马可能难再有反攻之力,他策划了十几年的夺位大计,恐怕得就此告终。
但这教他如何甘心?心里计谋突起,他忽然大声道:“韬弟,你一回来便血洗京城,这可是仁和之道?”
“你弑父篡位,其心可诛,我只是替天行道,将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慕韬天冷冷地回答。
“事情至此已无挽回之地,然而北征军对上禁卫军,杀的都是自己人,不如我们两个决斗,胜者为王,也不至于让自己人自相残杀。”慕听天提出一个乍听之下很公平的决斗,却不知他究竟暗藏什么居心。
高毅心头微动,本想替主子接下这一仗,慕韬天却阻止了他。“我的帝位要自己夺回来,我的父仇,也要自己报。”话说完,他便骑着马,独自往大光明殿的方向去。
同时,慕听天也策马趋前,两人在广场正中央停下,相距约一个骂身,四周站满了军队与士兵,还有一些不怕死偷跑出来看热闹的民众,全场鸦雀无声。
气氛渐渐凝室,两人动都没动,只是眼神对视着,但彼此间的内力牵引已让四周刮起了风,方圆数十步内仿佛罩上一层透明的罩子,沉重的压力令人无法呼吸。
不知是谁先出手,两匹马儿同时往前冲,慕听天持的矛与慕韬天手中的刀清脆地发出铿锵交击声,接着彼此错身而过,又恢复对峙的场面。
“我低估你了。”慕听天神情复杂,不难看出他对于错估形势的挫败。
“我也低估了大哥。”原以为勤于政事的大皇子武艺顶多平平,但就这么一招,慕韬天已掂出大哥的分量,算得上是高手了。
彼此心中都有了底之后,两匹马儿又长嘶一声,矛与刀再次对上,在四周人的眼里,只觉得阳光映照在刀身矛尖上的反射相当刺眼,而他们的动作太快,根本让人眼花得看不清楚。
突然,两人停下了手,各自退开一步。慕听天目光沉沉地望着冷静的慕韬天,倏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由马上坠到了地上。
“你输了。”慕韬天淡淡地道。
周围属于慕听天阵营的士兵,见状纷纷害怕地扔下手中兵器,属于征北军一方的士兵迅速控制住场面。
慕听天见大势已去,不怒反笑道:“我从小就不服气,凭什么我是长子,只因不是皇后生的,就不能当太子?我在政事上比你出色,练武也从不懈怠,兢兢业业这么久,却还是败在你手上?”他又吐了口血,眼神渐渐变得怨毒。“你不敢杀我的,你从小就仁和懦弱,我早看穿你执着于虚无的手足之情,不可能下得了手。”
慕韬天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皱起了眉。
慕听天心知自己猜中了,更放肆地笑,不管牵动的内伤让他痛苦不已。“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放弃追逐帝位。父皇挡在我面前我就杀他,你挡在我面前,我也会杀了你。”大皇子留着必为后患,何况他弑父早就罪无可逭,篡位后大肆杀戮不从他的大臣们不说,还勾结异教与外族,种种罪行皆令众人觉得他该死,可是同样地,大家也都觉得太子下不了手。
慕韬天眼光一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慕听天拚着最后一口气,忽然由地上爬起,一矛刺上慕韬天的心窝。
由于事情来得突然,慕韬天即使反应极快的后仰,仍被那一矛刺中胸口,眼见矛尖就要透进胸膛,四局人不禁惊叫起来。
中了这一记突击,慕韬天必死无疑,然而在众人惊惶讶异时,他突然顶着矛尖立起身,那尖端仿佛怎么也刺不进他的身体。接着,他再没有犹豫,挺身的同时蓦地大刀一挥——慕听天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血由胸前喷出来。
“怎么可能……”他口中也流出大量鲜血,表情十分狰狞。
慕韬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开衣襟,露出里头的护心镜。
此时此刻,他真的感谢师元儿,因为有她的深情与保护,让他避过了这一劫,也让国家避过了苦难。
慕听天终于知道自己败在哪里——皇宫里亲太子派的突然反扑,还有北征军对于禁卫军布置的了解,再加上慕韬天胸口精致的护心镜……该死的!他居然忽略了那个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