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碰我,你快走!”他迅速地退了一步。
“我不走,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他退,她进,一步步地进逼。“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他如影子般地疾速退后,像快要发狂似地吼着,“不杀他就救不了思唯!”
“这跟思唯又有什么关系?”
“思唯需要解药!”他痛苦地抱着头,从喉口挤出的嗓音嘶哑而激楚着。
“解药?”她怔愣地瞅着他,不懂。“思唯只是病了,他为什么需要解药?”
“他……”他蓦地捣脸低吼了声,宛若是困兽垂死前的哀嚎,其声沉哑得快要撕裂般。
“君唯!”她快步向前,想要抓开他捣着的脸,却被他一把扫开。
伊灵没有防备,被他可怕的力道扫出几尺远,狠狠地跌坐在地。
孟君唯错愕地看着她,想将她扶起,但他不能……“快走,我快要撑不住了,你快走!”痛在他骨子里跳钻着,像针狠扎,似虫剧嘱,痛得他快要失去意识,她再不走,说不定他会失去理智地把她给杀了!
“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她顾不得痛,翻身跃起,硬是再挡在他面前。她想起了孙玉珏语带保留的话语。若说净岚对他下了毒,这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否则,他为什么要听净岚的命令行事?
孟君唯瞅着她,眸色哀戚痛楚。“快走……”
“我不走!你跟我走,就然很擅长解毒,他可以帮你!”她缓步走近他,水眸映着他的痛。
“伊灵……”他沉喃着,好想用力将她搂进怀里,让她镇定他快要发狂的魂,然而,他的手却与心背道而驰,在她靠近的瞬间,五爪扣住她细嫩的颈项,他亲眼看见她瞪大眼,惊慌错愕地看着他。“不要……”
他痛苦地逸出悲鸣,猩红的眼布满狂乱。
“你……”她水灵的眸眨也不眨地瞅着他,透过指尖,恍若他忍遏的痛传递到她身上,她在瞬间察觉他的慌乱与挣扎。“你怎么了?”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快走!”他咬着牙,咬出了血水,心与魂抗衡着,将扣住的力道硬是松脱几分。
“不走!你跟我走!”她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她知道,她肯定遗漏了很重要的部份。
话落;他指间的力道又扣紧起来,她紧抿着唇,忍着喉间快要爆开的痛。
“杀了我!”他瞪大迷乱的黑眸,脸上、颈上的血痕像是要爆裂似的。
伊灵眯紧了水眸,发现力道又松了些,她迅速地微使两分力朝他胸口击去,逼迫他完全松开手。
孟君唯邪魅似的身影朝后疾飞数步,瞬地又朝前直掠而来,双臂劈开夜空,气劲如刃逼近伊灵——“伊灵!”他张牙暴咆,宛若困兽哭嚎。
不要、不要!来个人救救她吧!
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蓦地,电光石火之间,一道身影落下,迅即扯着伊灵闪过这致命的一击,回身瞪着他。
“你这混蛋!你是疯了不成,居然连灵儿也想杀!”庞亦然清俊脸庞不复以往轻佻,怒意狂燃着。
然而,还没等到回应,孟君唯便已经斜飞攻来,一道道破空气劲,教庞亦然挡得好狼狈。
伊灵在旁观战,怕庞亦然被伤,也怕孟君唯被他所伤,她的心被拽得紧紧的,不知道该为谁担忧。
孟君唯的模样太不对劲,攻势凌厉,狠绝地想在几招之内取下庞亦然的性命,逼得她只能不顾一切地扑上前,硬是介入两人的搏斗之中——
“君唯,你清醒一点,是我、是我!你还认不认得出我是谁?”
孟君唯怔愣了下,呼吸紊乱,打住了动作,庞亦然见机不可失,一掌扫向他后脑勺。
他双眼一闭,厥了过去,伊灵赶忙托着他,然而力气不够,眼看着要跟他一道摔下地面,还是庞亦然适时伸出援手,将他撑着。
“亦然!”她回头怒斥着他。
庞亦然哀怨地叹口气,“我只是把他打昏而已。”又不是把他给打死了,干么用那种不共戴天的眼神瞪他?
“是吗?”她垂眸瞅着孟君唯,不舍地轻抚他的颊,却发现他的颊透着阴凉,有阵阵寒气从皮肤窜出。
“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模样若是大白天在街上走,肯定吓死不少人。
伊灵攒住眉。
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第8章(2)
将孟君唯安置在客房,随即请来庞就然为他把脉诊治。
“如何?”她心急地问着。
庞就然向来不太多表情的脸,竟难得地纠结在一块。“我不知道,从没诊过这么古怪的脉。”
他和兄长拜在伊家门下,兄长学武,他专精医术,多年来,只遇过一个难题,那就是思唯,截至现在,他依旧找不出思唯的问题在哪里,气得他不再行医,转而从厨。
令他火大的是,眼前又出现一个超级疑难杂症,而有这病例,竟是思唯的爹!他暗啐了声,突地微挑起眉,思忖着这两人之间是否有任何关联。
“那你想,会不会是毒?”伊灵不死心地再问。“你不觉得吗?他的眼翻红,皮肤上皆是暗红血痕,这不是毒,也肯定是蛊,不是?”
“蛊?”庞就然微蹙起眉,把着脉,随即摇头,“不是蛊,但也许真的是毒吧。”
面对伊灵的满心期待,庞就然实在很为难。“我没把握,毕竟不清楚毒性,若是以毒攻毒,只怕会教毒反噬得更深。”
“若是知道毒名,你有把握吗?”
“这……”瞥见她阵底强忍的泪,就算不能,他也要点头。“可以试试。”天晓得他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伊灵,有咱们可以帮上忙的吗?”床另一头,是宫家三口人,开口的是宫之宝,一改向来嚣张的个性,眉目沉敛持重。
“不用,我知道上哪找人问。”
“净岚?”守在床边另一头的庞亦然问道。
“不,是孙玉珏。”因为他也是玄手门的人。
这一回,孙玉珏没有因为天未亮就被挖起,便哭爹爹告姥姥的,听伊灵说了孟君唯的状况之后,随即跟着她到客栈。
“喂!你们干么链着他?”一进房,瞧好友的手脚都被人用铁链链着,他不禁发难。
伊灵也不悦地眯起水眸,瞪向唯一有可能的人——庞亦然无奈地撇了撇唇,“你看过他昨晚那个样子的,虽说他现在还昏迷着,但依我看,先链着较妥,否则依他的功夫……咱们谁都别想活。”
伊灵咬了咬唇,无法反驳。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天啊……”孙玉珏看向孟君唯脸上暗色血痕,忍不住惊呼道。
“怎么,你知道的,对不?”
孙玉珏眸色很复杂,又是心痛又是不舍。“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他没吃解药过十五日呢,连我也不知道他会变成这样……”
“什么意思?”伊灵瞅着他。
孙玉珏叹了口气,委实道:“净岚对他下了满月春。”
庞就然闻言神色微愕。
“一种剧毒,玄手门的独门秘毒,一旦吃入,毒性初发时,必须经由处子的身子发泄,之后毒性会在体内沉殿,每逢满月,浑身犹若被蚁钻虫蚀,痛到令人神智溃散,不吃解药,便会痛到宁可死去。”孙玉珏沉重说道。
伊灵怔愣地看着他,视线缓缓地落在孟君唯脸上,想像着他的痛,回想着他的狂乱和宁死也不愿伤她。
过了好半晌,她才呐呐地问:“有解药吗?”